人类的希望之光：观看2022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随想
今年的元旦，同往年一样，我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期待着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每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都有高度相似之处：明亮的灯光、盛开的鲜花、维也纳爱乐乐团一流的演奏水平、著名指挥家的登台亮相、施特劳斯家族的音乐作品……
然而每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又都有不同的看点：曲目的变化调整、指挥家的气质风度、场外的芭蕾舞及马术表演等。
去年的今天，因为疫情的原因，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首次以没有现场观众的方式举行。观看音乐会后，我写下了《含着泪水看完了2021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记录了自己当时的心情。抄录几段：
音乐会正式开始，无论是穆蒂还是乐队成员，我感觉都有些拘谨，然而随着第一个曲目的完成，后面的演奏越来越好。上半场结束，“云掌声”响起，穆蒂再次转向观众席，他和乐团全体成员默默聆听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掌声，我似乎看到，穆蒂和乐团成员的眼睛都有些发红、湿润了。看到这里，我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流到了脸颊。
镜头转向央视直播间，非常罕见地看到孙晓梅正在擦拭泪水，她说，“真的很激动，忍不住地流泪了”。
中场休息时，播放了央视记者王雪纯视频采访穆蒂和爱乐乐团团长的一组镜头。身穿便装、面带微笑的穆蒂幽默地说：“今年虽然没有观众，但大家可以安静地聆听音乐了，《拉德斯基进行曲》每年都有观众掌声的参与，你知道，总有一些观众的掌声把握不好，节拍不对，当然中国观众不会这样（笑），今年可以不受干扰了……”面带微笑的忧伤才是更深的忧伤。作为80岁的著名指挥家，穆蒂该是多么希望在现场听到观众对他及乐团发出长时间的掌声啊！这老头，微笑着说出这番话，惹得我也是一边微笑一边流泪。
下半场的曲目有不少我熟悉的，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今年的音乐会是历年来我听到的最好的一次，乐队的演奏激情饱满、富有张力，指挥、乐队、乐曲、旋律、节奏完全融为了一体。在我这个外行听来，尤其是《皇帝圆舞曲》简直堪称完美。
看完了音乐会直播，心情很不平静。
音乐是上帝馈赠给人类的最珍贵、最高贵的礼物。其实不只是人类，据说动物也喜欢音乐。我曾参观过一个私人养殖场，我很奇怪为什么大喇叭长时间地播放着优美动听的歌曲？农场主朋友告诉我说，有了这些音乐，鸡鸭鹅生长得更好。其实不只是人类和动物，就连魔鬼也喜欢音乐，据说希特勒一生酷爱瓦格纳的音乐（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瓦格纳有犹太血统）。
音乐可以表达忧伤，但音乐却能赋予人神奇的力量。《义勇军进行曲》激励了多少中华儿女？音乐可以记录灾难，但音乐更象征着人类的希望。哪个国家和民族没有自己的音乐和歌舞？是人类创造了音乐，还是音乐滋养了人类？
一个人完全没有接触过音乐仍旧可以活，但如果喜欢音乐可以活得更好。
进入2021年12月份后我就在想，今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有现场观众吗？因为害怕去年的情景重现，我故意不看新闻，不打探消息，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开始上网搜索有关2022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消息报道。值得庆幸、让我欣慰的是，我看到了最想看到的消息：今年的新年音乐会有现场观众——尽管只有1000人（因防控疫情控制了现场观众数量）。
今年的指挥是以色列（阿根廷国籍）指挥大师丹尼尓·巴伦博伊姆，这是他继2009年、2014年后，第三次执棒维也纳新年音乐会。1942年出生的巴伦博伊姆大师，将在2022年11月迎来自己的八十岁寿辰（去年的指挥里卡尔多·穆蒂也是80岁时第六次担任指挥）。媒体报道，作为一名指挥家来说，巴伦博伊姆无论从外到内，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外”指的是他相貌英俊，气质高雅；“内”指的是他的音乐修养非常深厚，而且他还是著名的钢琴家。央视演播室里的孙晓梅与两位嘉宾议论说：巴伦博伊姆对音乐有独特的理解，是个有个性的指挥家，有的时候不按套路出牌。孙晓梅说，这一点令人期待，关键看这样的情况是出现在上半场还是下半场……
北京时间18:00，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正式开始。两个小时的音乐会，总的感受是：巴伦博伊姆的指挥优雅从容，干净利落，乐团的演奏准确流畅、富有激情，指挥与乐团的配合堪称完美，为世界各地的音乐爱好者奉献了一场世界水平的音乐盛宴。我虽然是个外行，但可以看得出来，巴伦博伊姆和乐团的全体成员都高度专注，他们抛开一切杂念，努力将最好的音乐呈现给当下多灾多难的世界。
巴伦博伊姆按照惯例，当加演曲目《蓝色多瑙河》的第一个音节奏响后立即停止，他带领乐队全体成员向全世界的观众送上了新年的祝福。新年祝福后，巴伦博伊姆一反“惯例”，非常真诚地说了一段话，大意是，去年的金色大厅没有观众，今天我们坐在一起欣赏音乐，美好的音乐给人类带来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都会热泪盈眶。果然，在音乐会结束后，央视演播室里，孙晓梅用“热泪盈眶”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此外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加演最后一个曲目《拉德斯基进行曲》时，按照惯例，观众有三次鼓掌配合乐队的机会，三次鼓掌都是在指挥的示意下由弱到强，历年来都是如此。而今年巴伦博伊姆在处理鼓掌环节时似乎刻意作了细微的改动，即弱到极弱，强到最强，他的手势和表情似乎告诉观众，前面的鼓掌要弱一些，再弱一些，甚至可以不鼓掌，到后面的鼓掌环节时，他的身体打开，手臂有力地向前一挥，示意观众用响亮的掌声把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他的这种处理方式（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无疑彰显了音乐的力量，与此同时，好像也再一次地用音乐强调：人类还是有力量、有希望的。
2022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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