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将人生的意义归纳为四个字:体验美感。
体验,是对过程的描述,追求过程的丰富。相信“经历是人生的财富”。
美感,是对结果的描述,追求结果的高度。甜酸苦辣并不重要,用心体验,都能品味出美感。
最近对“真善美”有了新的认知。真、善也是一种美,但美不能替代真、善。求真、行善、审美,是完整的人生的意义。
01,真
吕同学做过一家公司,将企业价值观定为简单、快乐、求真。他认为真诚交流特别重要。
浩哥的正念书会以坦诚、精进、共生为价值观。正念书会的特点是,每次活动必先找位书友分享价值观。坦诚放在首位,突显其重要性。坦诚就是求真。
我关注“真”的四个方面:真心、真情、真相、真理。
真心是内心的真实想法。真心待人,真心待已。两者都不容易做到。我们盼望在理想的环境中纯真地生活,现实却是相当复杂。暴露真心,非但无益,还很危险。
有的人表面很真,实际很假。但是,演技再高也敌不过时间。我坚信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
有的人表面很傻,其实很真。这种境界既需要深厚的沉淀,更需要高超的智慧。
人有理性,但终究是感性动物。说服他人最好的方法是真心、真情,而不是理性。以真心体验他人的真情,以真情赢得他人的真心。
我常提醒自己“永远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但始终渴望了解真相。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我们看到的历史是胜利者写的,并不代表历史的真相。现实也是如此,周有光说“考古不易,考今更难。”许多个人、组织、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表面证证有词,实则谎话连篇。多少人被谎言欺骗一生,却从不自知。
真理分为主观真理和客观真理。主观真理是个人或组织的主观评判。心理学认为,一个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会强调什么。所以,个人或组织经常强调的真理,往往是谎言。
客观真理独立于人的主观判断,客观存在。严格来说,这是个主观的世界,客观真理并不存在。或者说,客观真理只存在于宗教世界,就看你信不信。
看破世间表象,“复归于婴儿”,才是人间清醒的“真人”。
02,善
裴同学问过一个问题:什么是善恶?我当时一愣,现在有了答案:指向世界本质的是善,反之为恶。
《圣经》描述了世界的本质。上帝是造物主,全能、全知、全善。上帝是善,魔鬼是恶。比如,摩西十戒就是善恶的标准。
佛家也描述世界的本质,其中一个特点是大悲心。佛家宣扬普渡众生,离苦得乐。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真是无限的慈悲。佛家说,修行有个简单的方法:“诸恶莫作,众善俸行。”
道家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道家理解的善是利万物而不争。具体说就是: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儒家主要谈人的本质。子曰:仁者,爱人。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儒家认为人的本质是“仁”。
1993年,芝加哥第二届世界宗教大会上,将儒家的“已所不欲,勿施与人”列为全球普遍伦理。就是说,“已所不欲,勿施与人”是全球各种文化共同认可的善。
通俗地讲,善是“爱人,不害人。”
我曾幻想建设一个以爱为主题元宇宙,因为爱是全人类的共同诉求。现实世界爱恨交织,恐怕只有元宇宙中才能建立爱的乌托邦。
03,美
美是主观的。同一事物,在甲是美,在乙是丑。朱光潜的定义更加辩证。他说,美既不由心,也不由物,美是心物结合生出的婴儿。
美需要距离。置身事内,很难发现事物之美。跳出事外,遥望观察,就有了美。朱光潜说,“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需把它摆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李白说,“不识芦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福柯也说,人生之美“在身外”。
美需要联想。美感常常不在事物本身,而是对事物的联想。“情人眼里出西施”,“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都是联想产生的美。
人生的终极意义在美。
朱光潜说,“美是事物的最有价值的一面,美感的经验是人生中最有价值的一面。”,“幸福固然美,假若不幸,也可以过得美。”
高宣扬写了本《福柯的生存美学》。他说:根据福柯的看法,人生在世并非为了使自己变成符合某种“身份”标准的“正常人”或“理性”的人。对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把自身界定或确定在一个固定的身份框框之内,而是要通过游戏式的生存美学,发现人生的“诗性美”的特征,创造出具有独特风格的人生历程。
福柯认为,生存的意义在“美”。实现生存之美,必须冲破自由的枷锁,活出人生的张力。
福柯同尼采都认为,只有靠审美的人生态度,反对伦理的和科学的功利态度,生活本身才有意义。
我始终把自由放在人生价值观的首位。读完《福柯的生存美学》,我写了书评:这是一本通向自由的书。人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追求生存之美。
还是朱光潜说得好:慢慢走,欣赏啊!
04,真、善、美
如果人生是座自已建设的大厦,如何建设,建成啥样,就是人生的意义所在。
求真,是人生大厦的基石,是建设的起点,是人生的底色。追随真心、流露真情、寻找真相、明辩真理,才是真真实实的人生。
行善,是为人的道德标准,是人生大厦的骨架。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行善支撑的人生才经得起日晒雨淋,敌得过沧海桑田。
审美是人生大厦的外观。人生难得,但痛苦、无常又是人生的常态。要以审美的高度,看破红尘,看淡生死,把人生过成一首诗。
当然,事事无绝对。真假、善恶、美丑,如同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纯阴纯阳,有阴必有阳,有阳必有阴。道家说“反者道之动”,辩证看待真善美,是人生的大智慧。
05,寻找家园
高尔泰是中国当代美学大家,他的家乡在南京的高淳县。上世纪几段悲惨的历史,使他命运多舛。至今流落海外,有家难归。一篇《寻找家园》,把凄惨的人生铸成大美。
高尔泰是无数中国人的缩影,始终渴望自由与美的家园。
这是高尔泰的梦里家山:“回到故乡,极目四望,恍惚中竟不知身在何处。儿时家山,早已经不存在了,变成了我心灵中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
我们的家园到底在哪里呢?儿时的故乡?现在的梦境?未来的美丽新世界?其实,美好的家园一刻都不曾远离。
人生的意义就在当下,当下就是美丽的家园。当下的人,当下的事,当下的情,当下的景,当下的鸡毛蒜皮,当下的远大梦想,共同织成人生的美丽画卷。
求真、行善、审美,既是寻找家园的路径,也是家园本身。
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