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周刊丨枪支引发的“无尽杀戮” 一场又一场“美国噩梦”

当地时间3月27日，发生在美国田纳西州一所小学的恶性枪击事件，再一次触动了人们敏感的神经。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6条无辜的生命丧命于枪口之下。而根据美国枪支暴力档案网站的统计，这已经是美国在2023年发生的第130起大规模枪击事件。

面对无尽的杀戮，人们不禁要问，美国怎么了？

当地时间3月30日，大批愤怒地田纳西州民众聚集在该州首府纳什维尔市的市政厅内，要求议员立即通过严格的控枪法案。由于现场抗议民众的情绪十分激动，一些议员不得不在警察的护送下走进办公室。

民众的怒火源于三天前在该州新近发生的一起校园枪击事件。

3月27日上午10点10分，监控视频显示，纳什维尔市教会学校——圣约小学教学楼的侧门被击碎。画面中，一名身着防弹衣的枪手手持突击步枪进入楼内，在走廊中四处寻找目标。

10点13分，警方接到第一通报警电话。大约十分钟后，大批警察赶到现场。

正当警察对教学楼一楼的房间进行逐一搜查时，二楼突然传来了枪声。

警方表示，当时枪手正从二楼窗户向楼下的警车射击。在被赶来的警员包围后，枪手率先向警察开枪，随后警察连开数枪将其击毙。

从警察进入教学楼到枪手被击毙，整个过程不到5分钟。

这不禁让人想起数月前，发生在得州罗布小学的枪击事件。400多名警察在到达案发现场后按兵不动。

最终，枪手在73分钟的时间里总共开枪142次，造成19名小学生和两名教师惨死枪下。

而遗憾的是，此次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的田纳西州警方，仍未能从死神手中救下6条无辜的生命。

在三名9岁的遇害者中，海莉·斯克鲁格斯喜欢各种小动物，被父母称为“上天恩赐的礼物”。

威廉·肯尼最喜欢打棒球，田纳西“红队”是他最喜欢的球队。枪击案发生后，人们在学校棒球场的围栏上系上红丝带，以表哀思。

伊芙琳·德科斯则被媒体称为“小英雄”，她在发现枪手后，勇敢地拉响了走廊里的紧急警报。

枪击事件发生后，在社交媒体上，美国各地的家长们在“这是9岁的孩子”的话题下发出自己家中9岁孩子的照片，缅怀这些逝去的生命。

当一些圣约小学的家长回忆起听说学校出事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学生家长：来了很多警车，然后救护车从学校带伤者离开，这时我听说学校发生了枪击事件的坏消息。当时还没有别的消息，因为他们不让家长进入学校，家长们只能在街上转来转去。

枪击事件发生时，杰森正驾车行驶在圣约小学相邻的街道。

当地民众 杰森：我听到了可能10到15声枪响。当我看到孩子从树丛中跑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很受刺激，他们显然受到了惊吓，很难过，在哭泣。

在新一起枪击事件过后，人们不禁要问，枪手是谁？为何大开杀戒？

奥黛丽·黑尔，今年28岁，正是3月27日在圣约小学行凶的枪手。

27日上午9点57分，黑尔的前中学篮球队队友帕顿从社交媒体上收到了一则令人不寒而栗的短讯，而发信人正是黑尔。

枪手的前同学 帕顿：我打算今天就死，这不是开玩笑。我死后，你可能在新闻上听到有关我的消息。这是我最后一次告别，我爱你，来生再见。

虽然帕顿秒回了讯息并试图安抚黑尔，并在第一时间联系了自杀预防帮助热线的工作人员，但一切已为时太晚。15分钟后，黑尔手持AR15突击步枪击碎了圣约小学的侧门。

纳什维尔市警察局长德雷克表示，黑尔此前没有犯罪记录，也没有已知精神病史。虽然黑尔的父母表示，黑尔一直有接受专业的心理疏导，但并未透露具体内容。而在对枪支极为“友好”的红州田纳西，只有当法院裁决涉事人可能对自身或他人造成危险时，执法部门才有权收缴枪支。于是，在过去的三年中，黑尔顺利地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购买了多把枪支。

纳什维尔市警察局长 德雷克：我们发现她（枪手）从五家枪店购买了七支枪，这些枪都是合法的。

28日，纳什维尔市警察局长德雷克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采访时表示，警方在黑尔的车内和家中发现了行凶计划书和包括圣约小学在内的多个场所的地图。

纳什维尔市警察局长 德雷克：我们强烈认为，存在其他目标，包括其家庭成员和纳什维尔的一家购物中心，但这些袭击并没有发生。

最终，枪手将作案目标选择了自己20年前曾经就读的圣约小学，调查人员认为，黑尔极有可能对这所小学存有某种巨大的怨恨。

据美国有线新闻网报道，黑尔是一名跨性别者，此前曾在当地一所插图公司担任平面设计师。她的作品内容存在极强的反差性。其中既有如恐怖片《闪灵》中的杀人魔杰克·托伦斯的形象，也有不少卡通作品。

据美国媒体INSIDE EDTION报道，此次遇害的9岁女孩海莉·斯克鲁格斯正是当年为枪手做过心理疏导的教堂牧师查德·斯克鲁格斯的女儿。

圣约小学前牧师 贝克曼：9岁的海莉死了，如果她（枪手）找到了查德，她可能会杀死他（牧师查德）而放过他的女儿。

虽然警方尚未确定黑尔的作案动机，但随着校园枪声的再次响起，又一次打响了美国国会的“互撕大战”。

共和党人把焦点聚集在性别上。佐治亚州众议员格林直接将“锅”甩到了支持民主党的LGBTQ群体上。密苏里州共和党参议员乔希·霍利则声称这是保守派遭到跨性别组织的攻击。

民主党人则直指失控的枪支本身。

美国总统 拜登：作为一个国家，我这不是在夸张，我们欠这些枪击事件受害家庭的不仅仅是祷告。我们欠他们行动，我们必须做更多，来阻止这种枪支暴力撕裂社区、撕裂这个国家的灵魂。为什么立法无法成真，我还要没完没了地说呢？因为我想让你们知道，是谁没有行动，是谁袖手旁观。

在《纽约时报》看来，即使在拜登任期的头两年，国会两院都由民主党人控制，攻击性步枪禁令也没能获得通过，而如今众议院被共和党把控，任何控枪法案通过的几率可以说都十分渺茫。

共和党参议员 格雷厄姆：如果你想要通过《攻击性武器禁售令》，我不会投赞成票，放马过来吧。

也正因为如此，美国政客似乎已经在枪支问题上“躺平”了。

3月27日下午，在白宫东厅举行的一场商业峰会上，拜登在谈及枪击案前，开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美国总统 拜登：我的名字是乔·拜登，我是吉尔·拜登博士的老公，我吃珍妮牌的冰激凌，带有巧克力碎片的那种。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听说这儿有巧克力碎片冰激凌，顺便说一句，我楼上有满满一冰箱冰激凌，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我没有。

有网友评论说：“如果我是一个再也不能吃冰激凌的9岁孩子的父母，我不确定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发飙。”

而在《纽约时报》看来，拜登此举恰恰显示出了对控枪法案毫无信心。

据美国“枪支暴力档案”网站的统计，圣约小学成为了美国今年发生的第130起大规模枪击事件。从年初至今，发生在美国的大规模枪击数量创下近10年来的同期之最。因枪死亡的人数接近一万人，比自2013年以来的任何一年都要多，其中包括近400名儿童和青少年。

今年一月，在全球统计网站NUMBEO公布的“2023世界各国的安全指数”排名中，美国排名全球第88位，位列赞比亚、埃及和伊拉克之后。

3月28日，在圣约小学枪击事件的新闻发布会上，一名民众愤怒地拿起了警方的话筒。

美国民众：自从我们在七月份躲过那次大规模枪击事件后，我一直在华盛顿游说。我已经见过超过130位议员，但为什么这些事情仍在发生？为什么我们一直让我们的孩子失望？枪支暴力是儿童和青少年的头号杀手。

就像美国总统拜登所说，枪击事件的频发已经成为一种病态，它正在撕碎美国的灵魂。而拜登特别提到了美国国会对通过各种枪击法案的“掣肘”作用。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评论称，人们对不断发生的枪击案感到“如此沮丧”，但每次悲剧后的流程又是“如此熟悉”和“如此无奈”。

每一次的枪击事件虽然看似偶然，但却和两党制下所谓美式民主的先天失能密不可分。

3月30日，美国众议院议长麦卡锡表示，无意将《攻击性武器禁售令》提上众议院的议事日程。

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 鲍曼：别让他们谈TikTok，别让他们瞎扯。让他们谈谈孩子们的生命，美国的孩子正在被杀死。在市郊、在乡村、在城市，非裔、白人、棕色人种、原住民、亚裔，所有人都不能幸免，所有人。问问他们这些问题。

田纳西州共和党众议员 马希：你在说什么？

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 鲍曼：我在说枪支暴力的事。

田纳西州共和党众议员 马希：你知道吗，在那些允许教师持枪的学校，从来没发生过枪击事件。

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 鲍曼：还说持枪？更多的枪只会死更多的人。

在这番“鸡同鸭讲”的无效讨论过后，美国广播公司无奈地感叹道，恐怕10年后，这样的对话还会继续。

3月28日，拜登承认，自己身为总统，对控枪也无能为力。

美国总统 拜登：我已充分行使了我的行政权力，处理了与枪支有关的任何事情。

这不由得令人想起三年前，拜登在竞选美国总统时信誓旦旦的承诺。

拜登：我想告诉你们，如果我当选了。NRA（美国步枪协会），我会找你们的麻烦。枪支制造商，我也会挑战你们，我会打败你们。我是唯一一个做到过这一点的人。

1981年，时任共和党总统里根遇刺受伤，白宫发言人布雷迪被击中头部后终身瘫痪。

1994年，时任民主党总统克林顿签署《联邦攻击性武器禁售令》在国会获得通过。当时作为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的拜登，正是法案的支持者和拟定者之一，被看作是少有的两党之间的合作。

但1999年4月20日，美国科罗拉多州哥伦拜恩高中发生的恶性枪击事件却成为美国“大分裂”的标志之一。

受害学生父亲：这个国家出了问题，当一个孩子可以如此容易地拿起一支枪，然后朝另一个孩子的脸开枪，就像我的儿子经历的那样，这是有问题的。

美国公共电视网（PBS）认为，当时代表美国枪支制造产业利益的全美最大拥枪组织美国步枪协会（NRA），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时任NRA主席海斯顿号召全国的数十万成员行动起来，不是去弥合分歧，而是鼓动民众赶快买枪。

NRA前国会说客 菲尔德曼：恐惧是美国政治中比任何其他因素都更强大的动力，人们害怕失去他们认为自己拥有的权利。当这种恐惧感很强时，代表该问题的团体通常会从中获得巨大利益。

在随后到来的2000年美国总统大选中，NRA投入2000万美元的竞选资金，成为影响美国政治的最大游说团体之一。

时任NRA主席 海斯顿：我想代表所有抗争的人们发言，我的这番话特别针对您，戈尔先生，从我冰冷死去的手中夺去枪支吧。

主张控枪的戈尔不仅输掉了大选，甚至丢掉了自己的老家田纳西州的11张选举人票。而田纳西正是本周小学枪击案的发生地。

《纽约时报》记者 斯托尔伯格：如果你被全国步枪协会（NRA）差评了，并且你试图竞选，那么只能祝你好运了。

2001年，受到NRA大力支持的共和党总统小布什，放弃延长《联邦攻击性武器禁售令》，同时也从国家层面退出联合国《禁止生化武器公约》。

美国历史学家 大卫·亚曼尼：对自卫和枪支文化热衷人群非常庞大，而这恰好与美国掀起的所谓，全球“反恐战争”的时期相吻合。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美军入侵伊拉克以及大规模枪击事件，似乎都为致命枪械打了广告。

美国历史学家 大卫·亚曼尼：2008年美国枪械企业马格普发布了一张名为《战术卡宾枪艺术》的DVD，由两名退役军人主持指导人们如何用卡宾枪、AR这种小型步枪。如何快速射击、精确射击、穿越路障射击、躺着射击等方面的内容。这个视频在民间非常受欢迎。

2022年7月美国众议院监督委员会的一份报告指出，在过去十年中，美国排名前五的枪支制造商仅从销售AR式步枪的销售中就获得了超过十亿美元的收入。

同样耐人寻味的是，奥巴马时期，为毒贩“洗白”的美剧《绝命毒师》接连获奖。

在外界看来，热衷于解禁大麻的民主党人，对控枪并不怎么上心。

2022年6月，美国《华尔街日报》发表“大麻与暴力犯罪激增”的文章称，2011年造成6人死亡的亚利桑那州枪击案、2012年造成12人死亡的科罗拉多州枪击案、2016年造成49人死亡的佛罗里达州夜店枪击案、2017年造成27人死亡的得克萨斯州教堂枪击案、2018年造成17人死亡的佛罗里达州高中枪击案、2022年造成21人死亡的得克萨斯州小学枪击案的凶手，都曾被报道是大麻吸食者。

美国新闻：奥巴马先生是全球最好的枪支销售员，每次他讲话时都会推高销售量。这是美国每个月的枪支销售情况，其中最大的峰值是在桑迪胡克大屠杀不久，奥巴马被重新选为总统时出现的。

祸害美国社会的枪支和毒品，都不过是两党讨价还价的筹码。充斥美国媒体的暴力画面，更使暴力文化融入美国基因。

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预防枪支暴力中心副主任 克里法斯：50年前人们买枪是为了打猎，如今人们买枪是为了自卫。随着现代社会打猎活动的减少，拥枪游说团体开始通过新的宣传刺激人们买枪。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注意到，在美国现有的极化体制下，愈演愈烈的“骚乱文化”更使美国社会有“大失控”的危险。

2023年3月30日，据美国媒体报道，纽约州曼哈顿大陪审团经投票决定对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进行刑事起诉。

已有多名共和党议员呼吁特朗普支持者冲向纽约。

纽约警方表示，已部署超过3万5千名警察严阵以待。

这使人担心“国会山骚乱”是否会重演，而在被称为三大“罪恶之都”之一的纽约市，是否会发生“华尔街枪战”也并非杞人忧天。

据CNN的统计，在2022年的中期选举中，超过100名候选人在竞选广告中加入了支持持枪权的内容，一些广告甚至公然宣扬对政治对手进行直接的人身攻击。

在田纳西州圣约小学枪击事件后，愤怒的网友翻出了案发选区、美国联邦众议员奥格斯在社交媒体上晒出的“全家持枪”的节日合照。

记者：你后悔在脸书上晒出的照片吗？

田纳西州众议员 奥格斯：我为什么要后悔发出和家人的合照呢？我在行使我持枪的权利。

3月28日，就在圣约小学枪击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据美联社报道，田纳西州联邦法院悄悄将该州的最低持枪年龄从21岁放宽至了18岁。

记者：你知道你收了枪支游说团体多少钱吗？

美国参议员 塔伯韦尔：不，我不清楚。

记者：当他们到访你的国会办公室时，会曾影响过你所做决定吗？

美国参议员 塔伯韦尔：我是个一生力挺《宪法第二修正案》的家伙，我一生持枪，我想你有权保卫自己。你知道，很难有人能劝得了我。

在枪支暴力愈发严峻、社会大撕裂的背景下，美国《国家利益》杂志不无担忧地指出，“第二次美国内战实际上已经开始了”。

3月28日，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的《2022年美国侵犯人权报告》指出，2022年是美国人权状况标志性倒退的一年。美国的枪支拥有率、涉枪凶杀率、大规模枪击事件数量均居世界第一。而进入2023年，随着美国国会失能的持续，枪支暴力给美国民众造成的伤害有增无减。

在圣约小学枪击事件发生后，田纳西州纳什维尔市市长库珀无奈地感叹道，对于受害家庭来说，这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由枪引发的无尽杀戮击穿了所谓美式人权的假面，也延续了一场又一场的“美国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