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高桥断敌退路
解放战争进行两年多来,敌人从全面进攻到重点进攻,在接连不断地遭我军歼灭打击、有生力量大为削弱后,被迫采取重点防御。东北战场上,经过两年苦战,特别是经过1947年底至1948年春连续90天的秋、冬季攻势作战,我军歼灭了新五军等国民党正规部队15万余人,解放了敌设防坚固的战略要点四平,使敌在东北的占领区缩小到只占东北面积的百分之一左右。东北敌军此时虽有4个兵团部,14个军,约48万人,连同地方部队共计55万人左右,但在我东北解放军一连串的沉重打击下,龟缩于长春、沈阳、锦州3处,陷于分割孤立,朝不保夕,欲走难舍,犹豫观望,举棋不定的状态。
1948年2,3月间,在东北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林彪司令员和罗荣桓政委根据毛泽东主席提出的“封闭蒋军于东北各个歼灭”的战略设想和东北局的决定,提出了“争取全歼敌人进入东北的兵力”的任务,并要求把这一任务在部队中广为宣传,使全军树立起一个明确的斗争目标。
4月,为解除我军主力南下作战的后顾之忧,东总决定先打长春,七纵也曾一度进至长春以南一带,以长春为目标进行练兵。
6月,东北局在吉林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会议决定了对长春采取“长围久困,展开政治攻势和经济攻势,使其粮弹俱困,人心动摇时再攻”的方针。我们部队又移至四平附近开展练兵运动。
时至8月中旬,经过反复酝酿,东总南下作战,先打锦州的决心终于定下了。为此,军委还决定,东北军区和东北野战军正式分开,以精干的东野指挥机构指挥即将到来的大战。
为了加强作战行动前的政治动员工作,我和谭甫仁等同志多次召集各师、团的有关同志开会,了解部队思想情况,认真传达贯彻东野政治部下发的《政治动员指示》。针对南下作战远离后方基地,敌我双方兵力集中等特点,号召全军指战员从思想上动员起来,发挥高度的英勇精神,不怕疲劳,不怕牺牲,不怕小的挫折,树立忍受异常困难的精神,以适应大规模连续作战的需要,争取在全歼东北敌军的决战中立新功。
8月底,东总首长还专门了解我们纵队的情况,对我们几位纵队领导提出:要充分发动各级指挥员、战斗员的主观能动性,要树立敢于打前所未有的大战的思想准备。贺晋年同志调十一纵队任司令员后,几个月来七纵队副司令员一职一直未配。此时,为加强领导,东总任命原三纵队副司令员曾克林同志为七纵副司令员。
曾克林同志9月初到达部队,我、邓华、谭甫仁等同志热情地欢迎曾克林同志到来,我们还加了几个菜为他接风。
曾克林同志向我们转告了罗荣桓同志在他途经哈尔滨时专门找他谈话的情况。他说:“罗荣桓同志讲,东北敌人的态势从地图上看是个人字形,长春是头,沈阳是肚子,北宁线是一条腿,从沈阳经辽阳到营口的中长路南段是另一条腿。现在如果打长春、沈阳,敌人拔腿就跑。砍断敌人两条腿,它光剩下头和肚子,就只能束手就擒。毛主席坚决主张先打下锦州,同时把长春围起来,沈阳的问题就好解决了。”听了这番话,我心中豁然开朗,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也心中有数了。
9月7日,毛泽东主席给东总来电,提出了“置长、沈两敌于不顾,专顾锦、榆、唐一头”的方针。遵照毛主席的指示,东总向各纵队陆续下达了进军命令。
9月9日,第七纵队接到了林彪、罗荣桓、刘亚楼签署的命令:七纵队南下北宁线,经法库、彰武、黑山到北镇待命。命令虽未指明这次行动的目的,但从整个部署来看,我感到这次行动可能是南下北宁线、夺取锦州战略决战的开始。
接到命令后,我们几位纵队领导立即开会研究行动方案。邓华司令员说:“我们纵队一定要在这次大战中,打出自己的威风,做出自己的贡献。··一现在关键是要做好千里行军中的各项工作。”为此纵队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任务并作政治动员。
我在会上作了政治动员报告,反复强调:一定要组织好行军,保证在行军中少发生疾病和非战斗减员;要开展积极的思想政治工作,保持旺盛的士气;要动员全体同志,做好准备打前所未有的大仗的思想和物质准备。纵队副司令员曾克林、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谭甫仁、参谋长高体乾等也分别就有关问题讲了话。会后,各师团迅速层层进行组织动员。部队6个月未打仗了,干部战士求战心切。听了动员,大家高兴万分,纷纷送上决心书和请战书,气氛十分活跃。
部队按计划9月12日出发,为隐蔽企图,我们和其他兄弟部队一样,夜行晓宿。几天后改为晓行夜宿,部队行进速度大为加快。经近10天的长途行军,9月22日,七纵队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北镇待命。
待命期间,我们每天都能见到敌人单架运输机往返飞行于沈阳、锦州之间。飞机速度很慢,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回想1947年夏季攻势打四平时,敌轰炸机、战斗机一来就是一二十架,在我军阵地上飞来飞去,肆意狂轰滥炸,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而这次部队长途开进,一次也未遇到敌机的空袭。从这个变化上,我们意识到敌人在东北的末日已经为期不远了。
待命时,每一分钟都好象很长很长。正当我们以急切心情盼望投入战斗时,9月24日晚,接到了东总首长给七纵队的出击命令。命令要求我纵队于25日夜以突然的行动越过大凌河,迅速占领锦州以南之西海口及高桥地区,截断锦州之敌退路与葫芦岛敌人的增援。另以一部攻击锦州以东紫荆山之敌,以迷惑敌人并策应锦州北面葛王碑地区友邻部队作战。
·我们纵队几位领导同志根据东总首长的命令,立即对敌情和任务进行了研究。邓华司令员说:“占领高桥切断敌之退路是有把握的,大胆、迅速、突然就是胜利,各部队都要特别一强调这一点,战斗要干脆利索,决不能拖泥带水。”
经侦察证实,敌外围阵地主要在紫荆山、松山以北,高桥有敌1个加强营防守,前进道路上的大凌河及其它河流均能徒涉。据此,部队于25日黄昏,从大凌河铁路桥及其以南地区,顺利过河。以急行军速度至紫荆山以南宿营,并派出1个营佯攻紫荆山外围据点。我们的这个行动,除可配合锦北葛王碑地区作战外,同时也诱使敌人误以为我军要占领紫荆山,而疏于对高桥方向的防守。
此时,派出的侦察分队报告,我前至高桥路上只有一些零星的小股敌人,没有什么大的守备据点。于是,我军于26日当夜向高桥急进。夜色中,大路小路上都是我快速行进的部队。部队行进中不时听到一些枪声,我知道这是前卫部队在驱散小股敌人,部队的行进速度未受影响。27日拂晓,我十九师与二十师的前卫团几乎同时进到高桥东北和西北。
前卫团一边向师和纵队报告情况,一边迅速展开,突袭高桥守敌,以勇猛动作攻入镇内。守敌猝不及防,四散溃逃。
首战即胜,我纵队在行进中顺利夺占高桥,切断了锦州之敌退路及与葫芦岛之敌的联系,完成了东总交给的第一步作战任务。然而我们心里一点也不轻松,在高桥,我纵队北距锦州,南距葫芦岛都不过二三十里,面临着敌人南北夹击的可能。虽然锦州之敌已被我从北面进攻的友邻部队所钳制,但葫芦岛之敌8个师却随时有可能依靠舰上炮火支援向我大举进攻,夺取高桥,恢复与锦州之敌的联系。
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命令进至高桥以南的二十师向葫芦岛方向警戒,准备抗击来犯之敌;同时派出一部向前作试探性进攻,摆出我要向葫芦岛进攻的姿态,以攻为守,使该敌不敢贸然行动。此外,令十九师、二十一师构筑两面防御阵地,随时做好准备抗击南北之敌从任何一方来的进攻。
我们在纵队指挥所内度过了紧张的两天两夜。29日,我第四纵队攻克兴城,同时接替我纵队抗击葫芦岛之敌增援锦州的任务。此后,九纵队、十一纵队等部队也先后赶到锦州以南地区。二纵队、三纵队进到锦州以北,八纵队进至锦州以东,完成了对锦州之敌的合围。我们纵队奉命扫除锦州南面之敌的外围据点,全部转移到高桥以北松山附近一带,十九师、二十师、二十一师由左至右顺序展开,进行锦州外围作战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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