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令:“你们死也得把敌人顶住!队伍没有走完,你们不准撤下来!”侦察连代连长胡尚义和三连长用严峻的目光注视着我,坚定的回答“是!”转身跑去,带着连队飞速占领了沟口两侧高地。我回头看了看高鹏和黄寿发同志,说:“我带警卫连在前头向梯子沟突。老高你殿后,负责检查山上还有没有我方人员,若有的话,叫他们都撤走,一个也不能留下。老黄,你蹲在沟口,等两个连完成掩护任务之后,再把他们收拢回来!”我的话音刚落,枪声大作,流弹从我们头顶上空“嗖嗖”飞过。我两个连队分别跟跑来堵截的敌人接火了。敌人来势很猛,战斗很激烈。两个连要顶住数倍于我之敌,是得付出血的代价。这就是梯子沟吗?两面刀削似的危岩绝壁,宛如铁青着脸静立着,凛然可悸。一条狭窄潮湿的山石小径闪烁着古怪的绿光,象梯子一样向上延伸,叫人望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偶尔有哪位同志不慎将枪托或水壶撞在石壁上,其空谷回音会使人绷紧的心弦发出震颤。我是在闽西山区长大的,可从来也没见过象这样险恶的绝壁和可怖的深沟。现在,对我们这支全部进了沟的两三千人的突围队伍来说,最危险的不是阴冷的石沟和森然的峭壁,而是前面某个拐弯处随时可能射出敌人的子弹,被日军封死在这条狭长的深沟里。
是啊,我们必须快速通过梯子沟!我带着便衣侦察班和警卫班走在队伍前头。战士们枪上着刺刀,提着手榴弹前进,把我和周自为、徐信同志夹在中间。我们身后,是长长的突围队伍。山沟里起了雾,淡淡的雾霭虽然有助于我们隐蔽,却也使我们不易发现埋伏着的敌人。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随时都准备与敌人遭遇,决一死战。我也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出口被敌人封死了,那就组织部队一批又一批地舍命往外突,以几个甚至几百个人的牺牲,去换取一条通路。能突出去多少算多少。走了两里多地,我们接近了沟顶。关键时刻到了。我放慢脚步,弓着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突然,前面的人影停住了,便衣侦察班向我报告:沟口外的山头上发现日本哨兵!最危险的事终于发生了,我们被敌人堵住了说来也怪,在这紧急关头,我反倒一下子平静下来,匍匐着向沟口前进了几米,隐蔽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头往沟外望。可不,透过薄薄的山雾,只见离我们三四百米处的山岬口上,有一个头戴钢盔,身穿黄色日本军大衣的人在那里放哨。“事到万难须放胆。”我突然想起在长征中带领红四团飞夺泸定桥时喊过的那句话。我对周自为、徐信和内卫班班长曾荣昌同志说:“派几个人悄悄摸上去,设法把敌人哨兵捉住,了解一下敌情,以便突围。”曾荣昌同志说:“司令员,我去吧!”我点了点头。曾荣昌同志马上叫出四五个人,隐蔽地向前爬了过去。曾荣昌是江西瑞金人,是一位参加过长征的红军老战士。
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