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佛心作文]
《玉壶斋》的座上客
(二十八)朱门酒肉臭与苏希魁的肚子
总01639-文0704
苏希魁的媳妇儿穿着淡粉色的睡衣,在少妇的韵味儿之外,还有着当姑娘时候儿的羞涩。
她长得并不出众,可是,高挑的个子,使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条儿,尽显风姿绰约。
这是苏希魁结婚以后,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苏希魁的媳妇儿。
我把苏希魁的裤子提起来,系上裤腰带。架着他进了屋,把他放在床上。
我跟他媳妇儿说:“我走了,出租车还在门口儿等着哪。”
我刚说完,就听见苏希魁开始干哕。
我赶紧开开门儿,把刚才苏希魁撒尿的那个脏水桶提溜进来。
刚提溜进来,苏希魁就开吐,吐得满屋子都是酸臭味儿。
真是应了杜甫的半句诗——“朱门酒肉臭”。只是这个“朱门”,不是杜甫诗里的“朱门”,而是苏希魁装满酒肉的肚子。
虽然苏希魁的肚子不是“朱门”,可他吐出来的酒肉的确是臭的。
他媳妇儿拿着簸箕,去掏蜂窝煤炉子里的炉灰。
然后,把炉灰倒在地上,捎着他吐在地上的“酒肉臭”。
——“捎”:北京话。口语发音“shǒu”。意思是用灰土、锯末等去吸附地上的水、汤、呕吐、排泄等液体或糊状物,然后再进行清扫。
他媳妇儿一边儿扫着地上的炉灰,一边儿跟我说:“你帮我把他扶起来,我给他擦擦脸洗洗脚。”
她出门儿把炉灰倒进土筐,顺手儿拿起洗脸盆,倒里一点儿干净水,重又搁到盆架儿上。再从炉子上拿起热水壶,往盆里兑了一点儿热水。
——“土筐”:那个年代放垃圾的容器。或许是个旧木箱,或许是个旧桶,或许是个旧盆……总之能放垃圾就行。那时北京人管垃圾叫“脏土”,所以放垃圾的容器叫“土筐”。
她问苏希魁:“还想吐吗?”
苏希魁又干哕了几声,说:“不吐了。”
她把盆架儿端到床边儿上,投了一把手巾,给苏希魁擦着脸。
擦完脸,又解开苏希魁的上衣,给他擦着前心和后背。
擦完了,又投了投手巾。换了洗脚盆,打了一盆水,给苏希魁洗脚。
脱了苏希魁的鞋的一刹那,才刚淡了一点儿的酸臭味儿,又添了新的不一样的酸臭味儿。
他那个臭脚的味儿,跟他在我们家脱鞋的时候儿的味儿,好点儿有限。
苏希魁媳妇儿,给苏希魁连擦带洗的一通儿折腾,就跟我和苏希魁说了那么两句话:一句是让我帮她把苏希魁扶起来,她要给他擦擦脸洗洗脚。另一句是她给苏希魁擦脸前,问了苏希魁一句“还吐吗?”
我把苏希魁放倒在床上,跟她说:“我得走了,出租还在门口儿等着哪。”
她看着我说:“给他车钱了吗?”
我说:“给了。”
她说:“没给钱他等着你,给了钱了,谁还老等着你呀!早走啦。”
我说:“那更得走了,打不着车,就腿儿着回去呗。好在咱两家儿离得不远。”
说着,我就拉开门儿走了出去。
她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儿,探出身子问我:“你没喝酒?”
我说:“没有,他喝多了,他打电话让我把他送回来。我到酒馆儿的时候儿,酒馆儿就剩一个掌柜的。掌柜的说,那帮龟孙都走了,走的时候儿让我跟这个人结账。这个人指的是你爷们儿。”
我解释了一句,接着说:“掌柜的问他们,这个人身上有钱吗?他们说,他有大哥大,让他叫人接他来,谁接他来就跟谁要。没钱就扣下他的大哥大,那个大哥大够您的酒钱了吧?”
她问我:“多少钱,我给你。还有出租车的钱,一块儿。”
我说:“不用,明儿我跟他要。”我朝着苏希魁躺着的方位努努嘴儿。
她说:“我替他谢谢你,给你添麻烦啦。”
我说:“没关系,回屋吧,外边儿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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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斋》的座上客
(二十八)朱门酒肉臭与苏希魁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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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梁佛心
2024年7月2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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