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婆罗多故事梗概 摩诃婆罗多故事的起源是恒河女神的下凡。为了拯救被诅咒的、必须坠落凡间一世为人的八位婆苏,她和婆罗多族的国王福身王结合,但她每生下一个婆苏转世的孩子,就毫不留情把他们扔进河里,让他们回归天国;福身王不明就里,强行救下了最后一个孩子,起名为天誓。恒河女神带着天誓离开了福身王。天誓从小就跟着太白仙人和极裕仙人学习经卷,跟着持斧罗摩学习武艺,可谓文武双全。
自从妻子离开之后,福身王一直郁郁寡欢。有一次,他外出散心,突然看到有个容貌美丽形体强健的少年,手持弓箭朝恒河射箭,游戏般的动作竟然截断了整条河流。福身王万分惊讶,恒河女神就在此时出现,对他说:“这孩子就是你的儿子天誓。我已经把他养育成人,你接受他吧。”说罢便回了天庭。
福身王非常高兴,带着天誓回到都城象城,把天誓封为太子。四年之后,福身王遇到一位名叫贞信的美丽渔女,对她一见钟情。但贞信的父亲坚持,除非贞信将来生下的孩子能继承王位,否则他不会把女儿交给福身王。福身王不愿意为此剥夺天誓的继承权,但又忘不了渔女,日夜长吁短叹。天誓是个孝顺的孩子,听说此事,为了促成福身王的幸福,找到渔女的父亲说:“我不要王位,请你把女儿嫁给我父王吧!”
渔夫说:“你虽然不要王位,将来你的孩子长大了,也会逼迫我女儿的后代交出王位的,这怎么能让我放心呢?”
天誓大声说:“那么,我将修持梵行,终身不婚!尽管我不会有儿子,天上的不朽世界将会是属于我的!”在古代印度,人们对后代看得非常重要,如果没有后代,甚至祖先都无法升上天堂,在天誓为父亲牺牲了个人幸福发誓的瞬间,诸天降临人间,朝天誓抛洒鲜花,对他说:“你就是毗湿摩(发下怖誓的人)!”
从此,毗湿摩终身守节,忠心耿耿地守护了婆罗多族一辈子。
福身王虽然抱得美人归,但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子,不久就带着愧疚病逝了。贞信为福身王生下了花钏和奇武两个儿子,毗湿摩尽心尽力地辅佐这两位幼弟。勇武的花钏在福身王死后即位,但不久就在战场上死在了一个乾闼婆手中。奇武继承了王位。不久之后,奇武到了婚娶的年纪,毗湿摩为自己的弟弟四处寻找合适的妻子。他听说迦尸王有三个女儿都很美貌,就前往迦尸的都城,以刹帝利的方式 打败了所有国王,把三个姑娘带上自己的战车带回去给弟弟做媳妇。这个时候大公主安巴突然开口了,她对毗湿摩说,自己已经爱上了沙鲁瓦王,两人已私定终身,请求毗湿摩把自己放回去和沙鲁瓦王团聚。毗湿摩通情达理地同意了。没想到安巴回到沙鲁瓦王身边后,曾在公主争夺战中被毗湿摩打败的沙鲁瓦认为接受一个业已被抢走的女子是对自己的羞辱,冷酷无情地把安巴拒之门外。安巴没有办法,又去找毗湿摩,想让他娶自己,但毗湿摩发过终身不娶的誓言,只能拒绝安巴。安巴回到迦尸城,她父亲也嫌弃她,不让她回家。她想要投靠到仙人们居住的隐修林中,仙人们却害怕会有觊觎安巴美色的刹帝利前来破坏隐修林的安宁。不幸的安巴无家可归,在森林里哭泣流浪,她心想:“我一切不幸的来源都是毗湿摩。如果没有他抢走我这回事,我现在也不至于流落到这个境地。可是我一个弱女子,他却是如今天下第一武士,我又怎么能向他复仇呢?”
这个时候,在森林里的持斧罗摩恰好遇到了安巴。他听安巴诉说自己的遭遇,对这位公主产生了怜悯之情,决定为她打抱不平。他带着公主去找毗湿摩,要求毗湿摩对这个女孩负责。毗湿摩尽管很尊敬持斧罗摩,但依旧不肯接受安巴。持斧罗摩说的火起,对毗湿摩说:“如果你不肯照我的话做,我今天就杀死你和你的大臣。”毗湿摩很恭敬地请求持斧罗摩宽恕,但却坚持不肯让步,他接受了持斧罗摩的挑战,两人跑到俱卢之野,在那里硬对硬地打了一战。毗湿摩驾着他的白色战车,而持斧罗摩徒步作战。他们使用各种法宝,运用各式武器,白天打完,夜晚休息,就这么接连打了整整二十三天。两人对对方的招数了解很清楚,持斧罗摩抛出梵天法宝,毗湿摩也抛出梵天法宝,两个法宝彼此对撞,谁也没有受到伤害,喷发出来的火焰和热力却让前来观战的天神们受了不少苦头。到了最后,他们谁也没法战胜谁,都打得遍体鳞伤、精疲力竭,恒河女神和保护持斧罗摩的婆利古家族的祖先一起来到战场,劝说他们住手,两人才罢休。
持斧罗摩把安巴叫来战场,苦涩地对她说:“我不能战胜毗湿摩,你只能找其他人帮忙了。”愤怒的安巴独自离开,来到森林里独自修炼苦行,多年之后终于博得了湿婆的欢心。湿婆许诺她下一世转生为男子,可以杀死毗湿摩。而复仇心切的安巴听闻之后,立刻就燃起了一堆大火,自己跳进火中,了结了悲惨的一生。后来,她果然转世成为由女变男的木柱王之子束发,在俱卢之野的大战中杀死了毗湿摩。
奇武娶了两个王后,但还没有生育,也得肺病夭折了。贞信本想让毗湿摩继承王位,并娶妻生子,可是毗湿摩坚决拒绝。没有其他办法,贞信只好请自己和破灭仙人生的私生子广博仙人来借种生子。安毕迦王后与广博仙人同房时因为害怕广博仙人的丑脸,一直闭着眼睛,结果生下的持国是个瞎子。安波莉迦王后则被吓得面无血色,结果生下的八度也面无血色。贞信请广博仙人和长媳妇再生一个儿子,安毕迦王后不愿再上仙人的床,就把一个女奴打扮成自己的模样送去给广博仙人,于是生下了身份微贱但正直聪慧的维杜罗。
持国长大后,娶了健陀罗的公主甘达利。甘达利为了和失明的持国同甘共苦,就把自己的眼睛也给蒙了起来,她先后为持国生了一百个儿子,长子名为难敌,次子名为难降,后来难敌成为了俱卢族的领袖。
由于持国是个盲人,八度继承了婆罗多族的王位。八度娶了贡蒂和玛德莉两位公主。有一天,八度出去打猎,看到一对鹿正在作乐,便一箭将公鹿射死。没想到,这两只鹿是一对仙人夫妇变的,死的仙人诅咒般度只要与女人作乐就必死无疑。八度只好将王位让给持国,然后带着两个妻子到森林里修炼苦行。
贡蒂是黑天父亲富天的姊妹。她少年时代从敝衣仙人那里学会了一种“求子咒”,只要她愿意,就可以让任何一位天神下凡,和她生下孩子。出于好奇,她曾在结婚前偷偷用了一次,结果召唤来了太阳神苏利耶,生下了与太阳神一样英武、一出生就穿戴金色盔甲的迦尔纳。贡蒂害怕了,就将迦尔纳放在一个篮子里,放到恒河中。随波逐流的迦尔纳被身份低微的车夫升车救起,并养大成人。
后来,贡蒂看般度对没有子嗣非常着急,就将“求子咒”告诉了八度和玛德莉。在八度同意下,贡蒂分别与正法之神阎摩、风神伐由、天帝因陀罗生下了老大坚战、老二怖军和老三阿周那。玛德莉则与黎明之神双马童生下了孪生兄弟无种和偕天。这五个孩子被称为般度五子。他们都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神性和不同的个性。正法之神阎摩的儿子坚战个性正直谨慎,心地宽容;怖军像父亲伐由一样力大无穷、勇猛过人、脾气暴躁,由于食量很大,也被称为“狼腹”;老三阿周那是天帝的儿子,从各方面都是刹帝利的典范,坚决果敢,英勇绝伦,是武士中的武士。无种和偕天则和双马童一样容貌俊美,大地上无人能比。
不久之后的一个春天,八度因为无法摆脱欲望的诱惑,强行要和玛德莉交合,结果一命呜呼。玛德莉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丈夫,悲痛之下登上火葬堆陪伴丈夫自焚而死。贡蒂只好带着般度五子回到王都投靠叔伯祖父毗湿摩。毗湿摩先请了慈悯大师做家庭教师,继而又请来持斧罗摩的弟子德罗纳大师教导般度五子和持国百子武艺。
经过一段时间修炼,王子们的强弱逐渐显现出来。其中阿周那和德罗纳之子马勇是德罗纳最得意的弟子。持国的长子难敌和怖军都擅长使用铁杵,坚战长于车战。无种与偕天则是用剑高手。怖军在和持国百子游戏的时候,经常凭着力量欺负他们。虽然怖军当时还是个孩子,这些举动里也没有恶意,但从小难敌和弟弟们就因此对般度五子记恨在心;还没有长大成人的时候,心地狭隘的难敌就几次想要谋杀怖军,却被健壮得可怕的怖军一次又一次躲过去了。
用箭大师德罗纳出身婆罗门,少年时代曾是般遮罗国的木柱王的朋友,木柱王答应德罗纳,自己继承王位后一定会为德罗纳在朝中某个职位。可是等到德罗纳从持斧罗摩那里学成出师、去找做了国王的木柱时,木柱王却嫌弃起这个穷朋友来,翻脸不认人,把德罗纳赶出自己的国家。德罗纳带着儿子马勇流亡到象城,被毗湿摩聘请为王室教师,他把一身本领都教给阿周那。阿周那为了报答他,带兵俘虏了木柱王,逼他在德罗纳前道歉。木柱王甚感屈辱,同时又很倾慕阿周那的英武,回国后修炼苦行,天神于是赐给他一个注定会杀死德罗纳的儿子猛光和注定会嫁给阿周那的女儿黑公主。
岁月流逝,八度五子和持国百子业已成年。在一年一度王子间的比武大会中,阿周那技压群雄,表演了精湛的弓箭术和武器技巧,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赏。难敌和他的弟弟们则嫉恨不已。
就在此时,一个英俊年轻的陌生武士走进会场,向阿周那挑战。他把阿周那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做了一边,而且做得和阿周那一样好;这个人正是太阳神之子、身裹天生神甲的迦尔纳。看到有人给阿周那难堪,难敌大喜,冲上去拥抱迦尔纳,对他的力量和技巧赞不绝口。
阿周那觉得受到了侮辱,愤怒地要求和迦尔纳真刀真枪单挑。迦尔纳骄傲地接受了阿周那的决斗挑战。两人披挂整齐地站上校场,贡蒂一见迦尔纳就把他认了出来,难过得立即晕了过去。就在迦尔纳和阿周那举起长弓、即将动手的时候,阿周那说:“我不杀无名之辈。你先把自己的父母和家族报上来吧!”
听到这话,迦尔纳羞愧得俯下脸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难敌看出迦尔纳有难处,为了让他具有挑战阿周那的资格,立即走进校场,为迦尔纳灌顶,册封他为蛊迦王,让他坐在宝座上。
就在此时,迦尔纳的车夫养父升车穿着破旧的衣服,颤巍巍地走进校场来寻找自己的儿子。迦尔纳一看到他,就从宝座上跑下来,俯首在父亲面前行礼。升车抱住迦尔纳,眼泪滚滚地滴落在儿子刚刚因为灌顶而淋湿的头上。
怖军见状,大笑起来说:“车夫的儿子!你不配死在阿周那手下,你还是去赶车吧!你也配不上做蛊迦王,贱种!”迦尔纳听到奚落,嘴唇不由得哆嗦起来。
难敌愤怒地站起来说:“勇士的出身,江河的源头,都是不明确的。对于一个刹帝利来说,还有什么比力量更重要?迦尔纳武艺超群,他凭什么不配做国王?这样的人杰应当统治大地,而不是一个蛊迦国!”全场都为难敌的话鼓起掌来,迦尔纳充满感激地看着难敌,从此,他的生命和友情都交付给了他。
不久后,难敌想要谋害般度五子,便以视察赛会的名义,将八度五子和贡蒂骗到了多象城,让他们住在一座易燃的紫胶宫中。半夜,难敌的奸细放火烧宫,幸好坚战事先得到过维杜罗的警告,察觉出了难敌的阴谋,找人挖了一条地道,在大火中逃出了皇宫。在隐姓埋名的逃亡途中,怖军为民除害,击杀了食人的罗刹钵迦,杀死妄图抢夺母亲贡蒂的魔王希丁波,并且娶了希丁波的妹妹罗刹女希丁巴为妻,后来希丁巴为他生下了一个罗刹与人的混血儿子——瓶首。
般度五子一路流浪来到了般遮罗国。恰好此时,木柱王希望通过比武招亲为女儿黑公主选一个丈夫,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典礼。各国的王子和大武士都前来观礼,八度五子化装成婆罗门也去参加。比赛的内容是拉开一张坚硬的弓,把箭通过小环射中靶心;但许多成名英雄都无法拉开那张大弓,为弓上弦。迦尔纳走上前去,轻而易举拉开了弓,但当他拉到一半的时候,黑公主高傲地站起来说:“我不会嫁给一个车夫之子的。”迦尔纳闻言,长叹一声,扔掉了拉到一半的弓。
此时,以婆罗门打扮出现的阿周那站了出来,他沉着地拉开了弓,熟捻地上弓弦,然后毫不犹豫地挽弓搭箭,命中靶心,利落漂亮地赢取了黑公主和她的心。国王们看到一个年青婆罗门得到了公主,都很不服气,气愤地大喊大叫拿着武器冲上来,八度五子披着婆罗门的衣服,挫败了以难敌、妖连、迦尔纳、童护、沙利耶为首的众多英雄,把黑公主带回了家。
一到栖身之处,阿周那就兴奋地对贡蒂说:“妈妈,我们得到了不起的宝物了。”
贡蒂不知道他带回来的是黑公主,随口说了一句:“那么就和哥哥弟弟五人一起分享吧。”母命不可违,于是黑公主就成为了般度五子共同的妻子。
在典礼上,大力罗摩和黑天认出了般度五子,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他们悄悄跟着般度五子来到他们居住的草屋,与他们相见。黑天就此和阿周那结下了牢不可破、超乎一般的友谊。
般度五子与黑公主成婚后,得到了般达罗王国和黑天统治的雅度族支持,地位猛增。这桩婚事暴露了他们的身份,难敌知道五兄弟没死,大为恼火。他和迦尔纳、他心地邪恶的舅舅沙恭尼来到持国王面前,商议如何对付般度五子。但是,毗湿摩、德罗纳和维杜罗这些德高望重的老臣都反对和八度族公开翻脸,劝老王要奉行正道,不要像儿子难敌一样被嫉妒和贪欲迷失心窍。一番争执后,持国决定听从毗湿摩和维杜罗的提议,迎回般度族,并且将国土的一半交给了坚战。
坚战定都天帝城。天帝城是一座古代荒芜的都城,八度五子抵达时城市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但他们带领人民把这个原来荒芜的古代都城建造成了美妙绝伦、道路宽阔的宏伟新城。持国分给般度族的国土原本是较为贫瘠的一半,但坚战和五个兄弟以法治国,几年之后就将领地建设成了全印度最富庶的地方。
毗湿奴化身的黑天对般度族充满友爱,时常为他们出谋划策。有一次,黑天邀请阿周那到自己统治的多门城中过节,节日中,阿周那爱上了黑天的妹妹妙贤。在黑天怂恿下,阿周那将妙贤抢回了天帝城。婚后,妙贤为阿周那生下了般度五子后代中最出色的年轻勇士激昂。此时,黑公主也为八度五子各生了五个儿子。
坚战统治国家十二年,天帝城的声威越来越强大,国库充足,人民安乐。有一次,阿周那偶然在森林大火中救了曾为阿修罗们建造三连城的摩耶。这位阿修罗的建筑师为了报答阿周那,就为八度族在建造了一座壮丽神奇的大会堂。在这座会堂中,云游四方的那罗达仙人建议坚战举行王祭 。坚战征求了黑天的意见,黑天告诉般度五子,要举行王祭,得要战败残暴强大的摩竭陀国国王妖连才能服众。于是怖军、阿周那、黑天三人化装来到摩竭陀国。怖军与妖连单挑,经过十三天的战斗,怖军终于在黑天的帮助下将妖连撕成两半。
妖连之死震惊了整个印度。坚战派四个兄弟率军征服周围的国家,所有国家都主动向坚战王称臣。最后,坚战召集所有的国王,在天帝城的大会堂中举行了盛大的王祭。坚战很敬重黑天,便请黑天作王祭的首席客人,接受王祭献礼。可是在王祭当天,桀骜不驯的车底王童护和黑天起了冲突,他大骂黑天:“这里是国王待的地方,黑天这小子不过是个放牛的贱人,他吃了庚斯的食物,却又杀了庚斯,自己给自己加冕,根本不配享有首席来宾的荣誉!”他还侮辱了劝说他不要与黑天作对的毗湿摩。黑天因为童护的母亲是自己的姑母,所以对这些恶毒言辞一忍再忍。但当童护大笑着对黑天说:“你妻子艳光公主原本是许配给我的,无论你高兴不高兴,都不能拿我怎样”的时候,终于越过了黑天忍耐的边界,他猛然站起,用毗湿奴神盘切下了童护的脑袋。国王们看到童护被当场杀死,震慑得无话可说,再也没有人敢与坚战为敌,王祭顺利进行。
难敌也来参加了王祭。在天帝城看到般度一族统治的土地如此繁荣昌盛,嫉妒就像虫子一样噬咬着他的内心。大会堂的地面是水晶做成的。难敌路过时以为这是个水塘,就挽起了衣服打算淌过去;意识到自己错了之后,他闷闷不乐四处转悠,来到一个清澈的池塘前时,他以为这又是一片水晶地,就直冲着水面走去,结果跌入水中,搞得狼狈不堪。看到这情景,坚战之外的所有八度族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难敌出尽洋相,回到象城,被嫉恨搅得寝食难安,痛苦不堪。难敌的军师沙恭尼就向他献计,据说坚战喜欢玩掷骰子 ,却又不甚擅长;而沙恭尼正好精通此道,懂得各种赌博手段和花招,完全可以用赌博的办法把坚战的一切夺取过来。于是,两人磨着持国,要持国让坚战来参加赌局。持国知道儿子没安好心,但软耳根的他经不起难敌纠缠,最后自己也在权力和财富面前动摇了,就派信使前往天帝城邀请坚战。
坚战没能拒绝赌博的诱惑,前往象城。在赌局中,沙恭尼代表难敌出战,他轻而易举把坚战玩弄于股掌之上。坚战先是输了金钱和财宝,仆人和军队,继而将整个国土和人民都输了出去,而且一说再说后,赌红眼的坚战还一个接一个地把几个兄弟押上赌桌,和自己一起输给了沙恭尼,最后一咬牙,甚至把心爱的黑公主也当成了赌注。结果,八度五子和黑公主都成了难敌的奴隶。八度五子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连身上的衣服都被输给了难敌。难降粗暴地把不明就里的黑公主拽住头发拖到了会堂上,还要当众侮辱她,把她衣服剥掉。黑公主哭叫怒骂,坚战只能痛苦地呆站在原地。迦尔纳在一边说风凉话,说般度五子是空心芝麻,要黑公主趁早改嫁,难敌还哈哈大笑着朝黑公主露出大腿。怖军气得发抖,他对着难降和难敌咆哮:“该死的难降,你敢这样对待黑公主,我将来一定会撕裂你的胸膛喝你的血;难敌,如果我今后不用铁杵打烂你的大腿,就让我怖军死后进不了祖先的天堂。”他发誓将来要在战场上杀掉持国的一百个儿子。(插入图片:黑公主受辱)
这句话一说完,种种不祥的征兆就出现在了会堂周围,让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一直沉默的持国也忍不住了,他终于开口平息事态,安慰侄儿媳,把坚战赌输的一切又还给了八度族,放他们回天帝城。
难敌十分不满,在持国面前大吵大闹,认为父亲完全是放虎归山。软弱的持国王在儿子面前再度动摇了,他不得不派人把坚战他们叫回来,再次设下赌局。坚战明知这是圈套,但面对挑战而不迎战是刹帝利的耻辱,他只得再次回到赌桌前。这一次哪一方如果输了,就必须到森林中流放十二年流放,第十三年必须在人们中间隐姓埋名地度过,如果一旦被认出,就必须再流放十二年。沙恭尼再度在赌博中使用了花招,毫无悬念地赢了坚战。八度五子和黑公主不得不放弃王位,把母亲贡蒂委托给讯湿摩和维杜罗照顾,自己则披着羚羊皮,踏上了凄苦坎坷的流放之路。他们离开的时候,坚战由于感到无比羞惭,用衣服遮住了脸。阿周那一边撒沙一边走,怖军挥动双臂,表示要以武力报复。偕天和无种都用泥土把自己美好无比的身体涂抹起来,免得被人认出。
对这场赌博,黑天并不知情,他正忙着与入侵自己国土的邻国沙鲁瓦王交战。打败来犯者后,他才知道般度五子已经遭到流放。黑天急急忙忙赶去见他们,竭力安慰黑公主,黑公主的哥哥猛光也来看望妹妹,激动地表示要把她受到的屈辱全都讨回来。此时,黑公主、怖军和坚战之间发生了分歧,性格激烈的黑公主坚持要坚战用武力夺回王国,怖军也支持她,咬牙切齿地发誓要用难降的血洗黑公主的头发。但尽管黑公主和弟弟的怒火燃烧得如此旺盛,坚战还是忧郁地叹了口气,决定遵循约定,执行赌约,在森林中度过十二年生涯。
为了派遣心中的忧伤,八度族按仙人的指示,开始在各个圣地间巡行朝拜。各地的仙人都赶来陪伴这个不幸的家庭,安抚他们,讲古代故事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正义必将得到胜利,忍耐和宽容会得到报偿。
阿周那为了取得将来复仇的武器,独自离开前往喜马拉雅山修行。有一天,阿周那在林中射杀了一只野猪,同时一个山中猎人的箭也射中了野猪。猎人和阿周那为了野猪的归属,争执起来,最后大打出手。奇怪的是,勇武无敌的阿周那竟然完全不是那个猎人的对手,他射完了箭,折断了宝剑,猎人依旧毫发无损,还哈哈大笑着夺走了阿周那的弓,把他勒得紧紧的。就在阿周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猎人竟然笑着退开了。
原来那猎人就是湿婆,他现在正与妻子帕尔瓦蒂在喜马拉雅山游乐。湿婆被阿周那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动了,就将自己最强的武器“兽主之宝”借给了阿周那。得到湿婆的武器后,天帝亲自下凡来迎接爱子,阿周那坐在天帝的飞车上来到天国,帮助父亲和阿修罗作战,同时学习更强大的战斗方法,整整五年后才回到了自己兄弟和妻子的身边。
天帝因陀罗知道整个大地上就武艺而言迦尔纳是唯一能威胁阿周那的人。因此,他变成一个婆罗门来向迦尔纳要求施舍身上天生就裹着的铠甲和耳环。迦尔纳为了实践武士的道德,慷慨地用刀把长在自己身上的神甲给割了下来送给因陀罗。看到迦尔纳鲜血淋漓的模样,天帝也不禁动容,他显出真身,把一个叫做“力宝”的神奇标枪送给迦尔纳。不过,这支百发百中的标枪只能被使用一次,之后就会被天帝收回。
难敌听说般度五子现在住在森林里,睡在泥土地上,依靠打猎为生,便幸灾乐祸地想要亲自来瞧一瞧他们受苦的样子。他带着军队,耀武扬威地前往般度族住的地方,没想到半路招摇过头,得罪了在此度假的乾闼婆王奇军。乾闼婆王的军队把难敌的军队打得大败,难敌也被俘虏了。这事情传到般度兄弟耳朵中,坚战不计前嫌,坚持让不情愿的弟弟们把难敌给救出来。奇军知道坚战是个品德高尚的人,不想和他为敌,就把难敌放了。难敌想到自己居然是被仇敌所救,羞愧难当,差点绝食自杀。迦尔纳赶来安慰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在战场上打倒般度五子,难敌这才打起精神来。他不但不反省自己的行为,对坚战有所感激,反而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极大羞辱,对般度五子的仇恨越发深刻了。
十二年之期快到了,有一天,为了追一只鹿,八度五子来到了传说中有魔鬼居住的夜叉湖。走到夜叉湖时兄弟五人口渴极了,一个接一个去喝魔池的水,结果全部倒在湖边死去。坚战也来到了魔池边,看到弟弟们没有生气的躯体,又难过又奇怪。此时湖边响起一个声音,对坚战说:“我是守护这个湖的夜叉。想要取水,得要回答正确我的问题。你的弟弟们急着喝水,没有理会我,所以才会死去。”
坚战说:“那么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夜叉,你问吧!”
“谁使得太阳升起?谁是它同行者?谁使它落山?它住在哪里?”
“梵天使得太阳升起,众神是它同行者,正法使它落山,它住在真理之中。”
“什么比大地更重?什么比天还高?”
“母亲比大地更重,父亲比天还高。”
“哪个词是正法?哪个词是声誉?哪个词是天国?哪个词是幸福?”
“勤勉是正法,施舍是声誉,真理是天国,戒行是幸福。”
“什么是世上最高正法?”
“仁慈。”
“人舍弃了什么可以得到一切人的爱?人放弃了什么就没有忧愁?人放弃了什么可以变得富有?人抛弃什么就有快乐?”
“人舍弃了骄傲可以得到一切人的爱,人放弃了愤怒就没有忧愁,人放弃了欲望可以变得富有,人抛弃贪婪就可以得到快乐。”
“什么是人?什么人拥有一切财富?”
“只要有善行的声誉在,就可被称为人。爱和憎,苦和乐,过去和未来,一视同仁,这样的人就拥有一切财富。”
坚战回答令夜叉很满意,它说:“我可以让你死去兄弟中的一人复活,你希望把这个机会给谁?”
“无种。”
夜叉很惊奇地问道:“人们都说你喜欢怖军,整个八度族都要依靠阿周那的武力,为什么要让庶出的无种复活?”
坚战答道:“仁慈是最高正法,我愿意实行仁慈。我有两个母亲,我对她们一视同仁。我活着,贡蒂就还有儿子,无种复活,玛德莉不至于绝后,这样才公平。”
听了这话,夜叉大喜,他原来是正法之神阎摩所化,特地来考验儿子。坚战通过了他的考验,让这位天神父亲十分高兴。他给坚战三个恩惠,坚战希望他让四兄弟全部复活,在接下来的隐姓埋名的十二个月里能安然度过。阎摩一一答应。最后坚战希望自己能永远征服贪、嗔、痴,让心里常驻真理,正法之神说:“你天生就具备这些品质,你就是正法。”说罢消失了。
经过商议,般度五子决定到摩差国国都水没城国王毗罗托的王宫中度过最后一年。坚战陪国王玩骰子,阿周那化装成教习歌舞的太监,怖军做厨师,无种和偕天照顾牲口,黑公主则去做王后的侍女。王后的哥哥空竹是这个国家的军队元帅,是一个粗暴贪婪好色的人,他看上了黑公主的姿色,频频骚扰黑公主。黑公主只好向怖军哭诉。怖军说:“你放心好了,你把那个家伙骗到没人的地方去,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于是,黑公主假意同意和空竹约会,让他半夜摸黑到舞厅里等自己。空竹喜滋滋地前往,却遇上了扮成黑公主的愤怒的怖军。两个大力士在夜里一阵缠斗,最后空竹被怖军活活打死,四肢都塞进身体里,活像一片肉球。
远在象城的难敌此刻正在为派出的探子找不到般度五子而苦恼,听说了这件事情,大叫:“我知道空竹,这片大地上能像这样杀死他的除了怖军没有别人。”此时十三年之期将至,难敌派出善佑率领的三穴国大军去侵扰摩差国,国王毗罗托带着大军前去迎敌,不料这却是调虎离山之计,难敌由毗湿摩、德罗纳和迦尔纳率领的大军趁着摩差国国内空虚,兵临国都城下。毗罗托的儿子优多罗在内宫的女眷面前吹嘘自己可以一个人赶走敌军。黑公主建议他带上阿周那作为御夫,两人乘着战车来到战场。从小娇生惯养的优多罗一看难敌大军的阵势,顿时吓破了胆,跳下战车就往后逃,阿周那一边笑一边追上太子,把他揪上战车,命令他负责驾驶车,而自己则负责打败敌人。隐姓埋名十三年的阿周那拿出在天宫习得的武艺,施展出惊人的威力,独自一个人把名将云集的难敌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毗湿摩、德罗纳和迦尔纳全都败在他手下。难敌受了重伤,认出打败自己的人就是阿周那,气得龇牙咧嘴。战斗结束,阿周那宣布十三年时间已到,回到摩差国国都,和兄弟们一起向国王披露了自己的身份。国王大喜,把女儿至上公主嫁给了阿周那与妙贤的儿子激昂,八度族又得到了一位盟友。
此时,八度族认为,十三年已至,自己按照赌约要求完成了流放,因此应当将国土还给他们了。而难敌则宣布:由于十三年还没有过完,阿周那就和他们在战场上相遇并且被认出,所以般度族应当再被流放十二年。
双方的争议无法解决,一时间,印度次大陆上的政治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坚战和黑天、大力罗摩、木柱王和毗罗托在一起商议,最后坚战决定接受岳父木柱王的建议,一面派出和平使者到象城和谈,一面通知所有的盟友积极备战。难敌也开始开动战争机器,于是所有国王都集结军队,或投向般度族,或投向难敌的俱卢族,整个印度大地上的所有国家的王子和知名武士都卷入了战争之中。
阿周那去多门城拜访黑天。几乎在同一时间难敌也来到了达多门城。他们到达黑天住所的时候,黑天正在床上睡觉,难敌急不可耐地站在黑天床头,阿周那则站在床尾恭敬地等着黑天醒来。黑天睡醒,首先看见站在脚边的阿周那,便笑着向他打招呼。难敌大声抗议,说自己和八度族都是黑天亲戚,因此应当获得相等的支援。黑天于是便将自己的力量分成两份,一份是由成铠率领的雅度族军队,另一份则是黑天自己,但他发誓不会在战场上拿起武器作战。由于黑天先看到了阿周那,便由他第一个挑选。阿周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不参战的黑天,而难敌则暗自窃喜,他以为自己不但得到了强大的黑天军队,也就得到了足以与黑天匹敌的大力罗摩,没想到大力罗摩对亲族之间的杀伐感到十分憎恶,拒绝为任何一方出战。
大战的阴云笼罩在大地之上,所有人都对即将爆发的战争可能产生的可怕结果忧心忡忡。坚战做了最大的让步,他希望哪怕难敌一方只给自己五个村庄都行,甚至一项主张武力复仇的怖军都觉得亲族残杀的前景太黑暗,请求黑天尽量顺从难敌的意愿,哪怕忍气吞声也要争取和平,不要让婆罗多族在战争中毁灭。黑天被委派为八度族的使者出使象城,向难敌和持国提出般度族的要求,作为对和平解决矛盾的最后努力。他得到了毗湿摩、德罗纳和维杜罗的热情欢迎。然而,难敌和他手下的人充满敌意地对待黑天,甚至想要谋杀他,却被黑天用神力轻易挫败。在大会上,对般度族提出的和平解决方案,难敌态度粗暴地完全否决,并且声称“我连针尖大小的地方也不会给般度族!”尽管黑天和毗湿摩做出了种种努力,斡旋谈判还是失败告终。
黑天离开象城的时候,迦尔纳前去相送,黑天和他私下地交谈,将迦尔纳的身世秘密告诉了他,劝他离开难敌,回到他真正的兄弟那里去。黑天还向迦尔纳保证:只要他回到般度族一边,他所有的兄弟都会承认他为嫡长子,坚战会把王位和国土让给他,阿周那和怖军也会热情真诚地张开手臂迎接他。迦尔纳感谢黑天的好意,但他说:“贡蒂抛弃我,车夫抚养我。我享受了难敌的财富,不能背信弃义。”尽管如此,他对过去伤害般度五子做出的事情和说过的话感到愧疚。他还要求黑天对两人的谈话保守秘密,因为坚战一旦知道真相,就会毫不犹豫把王位让给他,而他则会把国土交给难敌。黑天答应了他,怀着遗憾回到坚战军中。(插入图片:黑天出使)
无种和偕天的舅舅沙利耶是摩德罗国的国王。他率军参加八度军。可是狡猾的难敌却在沿途殷勤设宴盛情款待沙利耶的军队,沙利耶非常开心,他不明就里,以为这些招待都来自外甥。当他知道这是难敌为他做的一切时,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加入难敌一方,因为武士必须知恩图报,报答善意款待。他派出使者来到坚战军,告诉坚战自己投入俱卢族的苦衷。在俱卢军中,坚战最害怕的就是唯一能打败阿周那的迦尔纳,作为补偿,沙利耶答应会暗中和迦尔纳作对,在战场上尽力保护阿周那。
大力罗摩来到坚战军中,他看到大战在即,闷闷不乐,他痛斥交战双方,说他们为了利益,鬼迷心窍,不惜对亲人和朋友开战,他越说越气,最后甚至拿起武器犁来,想要在八度族和俱卢族毁灭彼此之前先把他们毁灭掉,被黑天劝住。大力罗摩心中郁郁,独自离开大营去参拜圣地了。
战争就要开始,迦尔纳和每天一样,来到恒河边祈祷。贡蒂悄悄来到他身边,掀起他衣角遮挡阳光。迦尔纳见贡蒂感到非常诧异,他向贡蒂后请安:“车夫罗陀和升车之子向您致敬。”贡蒂泪流满面地对迦尔纳说:“迦尔纳,罗陀不是你母亲,升车也不是你父亲,你并非赶车的贱民,你父亲是太阳神苏利耶,我就是你的生身母亲。你应该站到你亲兄弟那方。”
迦尔纳看到贡蒂的泪眼,也觉得十分痛苦。然而他却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你抛弃了襁褓中的我,从此我的声名和荣誉俱毁。你虽然是我母亲,对我造成的伤害却比任何一个敌人都大。你现在为了利益才来向我说明真相。如果我现在加入般度族,谁不认为我是出于害怕?我的父母永远是赶车的人,我也永远是一个车夫之子。持国之子始终尊敬我,我怎能不报答他?不过,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那我就不会在战场上杀害其他兄弟,但阿周那必须死。无论如何,到了最后,你仍然会有五个儿子。”
战前,毗湿摩给难敌分析般度军和己方的情况,列举双方军中的武士和大武士。难敌听后信心倍增。可是说到难敌军第一勇士迦尔纳时,毗湿摩却这样说:“迦尔纳只能算半个武士,因为他太狂妄自大。他要和阿周那交手的话,必死无疑。”德罗纳也同意这种说法。两位老将的话激怒了骄傲的迦尔纳,他当场表示,只要毗湿摩还活着自己就不会上战场。
会战即将开始,大军对阵在俱卢之野上,种种征兆显示这会是一场异常血腥残酷的战争。八度军分为七支大军 。七位大军元帅分别是木柱王、毗罗托王、猛光、束发、善战、显光和怖军。其中黑公主的哥哥猛光被任命为大元帅。黑天因为发誓不作战,便为阿周那担任御者,为他驾驶战车。相对,难敌也率领十一个大军进入了俱卢野。难敌军也是人才济济,大元帅是毗湿摩,而各军元帅也个个都是英雄豪杰:其中包括德罗纳、慈悯、沙利耶、成铠王、迦尔纳、马勇、胜车、沙恭尼、广声等成名英雄。
这时,八度军中出现一阵骚动,坚战竟然脱下铠甲,放下武器,跳下了战车,双手合十地穿过两军之中的空地。四个兄弟也紧跟其后,惶然不已,以为爱好和平的坚战想要临阵投降。但黑天却笑着说:“坚战王只是依照古代礼节,在开战之前去征求长辈和老师们的祝福罢了。”曾将八度五子抚养长大、教给他们吠陀知识和战斗技艺的师长们,包括毗湿摩、德罗纳、沙利耶和慈悯等人,此刻都在为俱卢族作战。他们虽然反对战争,而且心和道义都在八度族这边,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得不拿起武器与昔日学生战斗。
坚战走到毗湿摩身边,向毗湿摩行了最庄重的礼节——触足礼,然后说道:“老祖父,我就要向您开战,请您表示同意,我想从您这里得到祝福。”
毗湿摩难过地说道:“我祝福你,八度之子!多么遗憾,人是财富的奴隶,俱卢族已经用财富将我捆住。除了战斗,你想要什么?”
坚战又说:“您是天下无敌的武士。大战之中,我们要如何才能打败您?”
而毗湿摩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任何武士都不能打败我、杀死我。只有女人我不会对其出手。束发曾是女儿身,因此我不会伤害他。”
坚战又以学生的身份向德罗纳和慈悯施礼,以外甥的礼节向沙利耶施礼。黑天趁机找到迦尔纳,建议他既然拒绝在毗湿摩活着的时候出战,不妨来到般度族一边先为他们战斗,等毗湿摩死了再回俱卢军。迦尔纳再度拒绝了。
战争开始,战鼓声、螺号声与马嘶、象吼、战士的呐喊声连成一片。面对俱卢族占绝对数量优势的大军,八度族排定了雷杵阵容。看到对方军队中满是自己的亲戚、朋友,阿周那突然感到万分沮丧,他对这场战争的合法性产生了怀疑。他眼里含着泪水对黑天说:“小时候,我爬在泥土里玩耍,由于不懂事,抓着毗湿摩的裤脚喊:‘爸爸,爸爸。’他抱起我说:‘我不是你的爸爸,是你爸爸的爸爸。’我怎么能向他下手呢?我所有弓箭技艺都来自德罗纳师父,他爱我胜过爱他亲生孩子,他的儿子马勇也待我如同兄长。如今我要对这些人展开杀戮,这实在太可怕了。黑天,请你告诉我该如何是好?”于是,黑天开导阿周那,教导他不要为身体的忧伤迷惘,因为灵魂不生不灭;不要为结果而行动,抛弃对成果的执着,服从刹帝利天职,安心投入战斗。他们这番对话就是著名的《薄迦梵歌》,古代印度哲学集大成的篇章。阿周那听从黑天的劝说,再度拿起武器。
然而,在这一天的战斗中,毗湿摩接连击毙般度族勇将优多罗和白净,八度军出师不利,损失惨重。
第二天,怖军杀死敌方大将闻寿及其子。双方打得难分难解。阿周那和毗湿摩战成平局。这一天的战斗中,八度族占据优势。
第三天,俱卢族使用大鹏阵容,八度族排出半月阵容。怖军射伤难敌,俱卢族溃败,士兵逃跑。难敌指责毗湿摩向着般度族一方,作战不力。毗湿摩对难敌说:“般度族站在正义一方,无论我有没有尽力,他们都将胜利。不过,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实力。”他大显神威,八度军无法抵挡他,落了下风。阿周那面对老祖父,依旧犹豫不决,无法全力战斗,黑天勃然大怒,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不参战的誓言,跳下战车,拿起一个车轮,挥舞着就要去杀死毗湿摩,阿周那只得抱住黑天大腿,拼命将他拖回来,发誓自己会奋勇杀敌。随后,他们登上战车,阿周那实践自己的话,把俱卢族军队杀得大败。
第四天,阿周那和毗湿摩战成平局,怖军被难敌射伤,从昏迷中醒来后,他杀死了持国百子中的八个。老将福授王出战,射昏了怖军。怖军的儿子罗刹混血儿瓶首顶替父亲的岗位,施展幻术击败了俱卢族。
第五天,束发出阵,毗湿摩果然一反常态,不愿和他交战。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战斗中各有伤亡和胜负。到了第七天,难敌仍然不断责备毗湿摩,要他杀死般度族兄弟,毗湿摩感到十分为难,但依旧表示会尽力而为。在这一天的战斗中,德罗纳杀死了激昂的岳父、摩差国的国王毗罗托,毗湿摩重创坚战,但依然避免和束发作战。
到第八天,怖军杀死了持国的八个儿子,继而又杀死了九个,瓶首大战难敌,再度施展罗刹幻术取胜。难敌对自己兄弟的死感到很恼火,这天夜里,他请求毗湿摩让迦尔纳出战,顶替毗湿摩。毗湿摩再度保证自己会全力投入战斗。第二天,他果然如同天神附体,在大战中杀死般度族一万四千名战士。八度军被老战士一个人杀得大败。黑天看到这个情景,再度发怒,想要亲自杀死毗湿摩,被阿周那拉住。到了夜里,八度五子悄悄拜访毗湿摩,请教杀死他本人的办法。毗湿摩说:“只要让阿周那躲在束发身后向我射箭,我就无计可施。因为束发前身是公主安芭,曾是女子,我不会向他出手。”
第十天,八度族果然把束发放在阵前,并让阿周那和怖军配合他。猛光命令所有军队冲向毗湿摩。毗湿摩杀死般度军无数士兵,手持弓箭,没有哪个国王敢于逼视他。束发在阿周那和怖军的帮助下终于冲到毗湿摩阵前。对于束发的攻击,毗湿摩竟然不躲也不闪,也不向束发发射一支箭。他觉得,自己死亡的时辰终于到来了。这位英勇的老战士这样想着,依旧决定接受命运安排。他不再攻击阿周那,阿周那射断了毗湿摩的标枪和所有的弓,毗湿摩拿起剑和盾,想要跳下战车步行作战,然而阿周那又摧毁了他的盾牌。众多的八度族战士就这样围攻毗湿摩。毗湿摩身上插满了利箭,就在夕阳余晖中,头朝东方,从战车上落了下来。
战斗的喧嚣骤然而止,太阳变得暗淡无光,大地也在不停悲鸣。所有人的心都和毗湿摩一起倒下了,俱卢族和八度族的士兵都因为悲伤背过了脸。德罗纳听说这消息,悲痛地从战车上晕倒跌下。双方将领都放下武器,卸下盔甲,毕恭毕敬的来到他身边致敬。因为全身中满利箭,毗湿摩身体并没有触地。他卧在箭床上,这是一个刹帝利武士垂死能享有的最高荣誉。
毗湿摩对站在面前的武士们说:“我的头悬着很难受,给我个枕头吧。”有人拿来几个垫子,可是毗湿摩拒绝了。阿周那从自己的箭囊中取出三支箭插入土中,用锋利的箭头支撑毗湿摩的头。奄奄一息的毗湿摩笑着对阿周那说:“这才是我所需要的枕头。”他拒绝了医生的救治,决意在太阳北行时离世,和这些穿透他身体的箭一起上火葬堆。
般度族和俱卢族共同设立岗位,守护垂死的老英雄。国王们纷纷前来向毗湿摩致以最后的敬意。毗湿摩觉得口渴,有人拿来食物和饮料,他拒绝了。又是最懂老祖父心思的阿周那,挽弓射箭,射击大地,于是从泥土里喷出清泉,落到毗湿摩口边。
夜幕降临,迦尔纳悄悄一个人来到战场上,匍匐在箭床前请求毗湿摩的原谅。毗湿摩打发走卫士,用一只手臂犹如父亲拥抱儿子那样拥抱迦尔纳。他说:“你一直怂恿难敌和八度族作对,我担心你造成家族分裂,才一直对你说话粗声粗气。好孩子,你是一名高尚的勇士,你回到同胞兄弟身边吧!现在还来得及。”
但迦尔纳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他已经不能反悔了。
毗湿摩倒下后,迦尔纳推举德罗纳为大元帅,于是战争重开。难敌要求德罗纳活捉坚战,德罗纳听到不用杀害坚战后很高兴,还以为难敌想要打败般度族后就和八度五子和谈,没想到难敌心里的如意算盘其实是要抓住坚战后逼迫他再次赌博,再将八度族流放一次。德罗纳答应了活捉坚战的要求,但要难敌引开阿周那。
德罗纳挂帅的第一天,开战以来一直没有露面的迦尔纳披挂出阵,德罗纳率军奋勇冲杀,可是就在即将杀到坚战面前时,阿周那从阵中冲杀出来,击退了俱卢军。俱卢军不是对手,只好全军撤退。回到营中,德罗纳对众人说道:“只要有阿周那在,我们就不可能活捉坚战。”为此三穴国的国王善佑自愿担任敢死队,将阿周那引开。
德罗纳挂帅的第二天,也就是大战的第十二天,敢死队将阿周那和黑天所的军队引向远离坚战的地方。趁此机会,德罗纳再次冲向坚战,八度族军队看出德罗纳企图,奋勇堵截他,无数战士为了保护坚战死于德罗纳战车轮下。德罗纳多次发起冲击,都被般度族击退了。俱卢军派东光国的国王福授率领象军冲向坚战,情况正危急,阿周那及时歼灭敢死队赶回,和福授王展开激战。福授王使出必杀的毗湿奴法宝向阿周那扔去,黑天挡在了阿周那身前,收回了自己施与的这个法宝,把它变成了胸前的装饰物。阿周那趁机杀死了年老的福授王和他那头著名的巨大象王。
第十三天,难敌在战斗前埋怨德罗纳没有兑现活捉坚战的誓言。德罗纳说:“我已经说过,不把阿周那从坚战身前引开,我无法接近他。你得要想办法拖住阿周那才行!”于是,敢死队再次向阿周那挑战,把他引到了战场远处,德罗纳则率领排成莲花阵的俱卢军向坚战冲来。怖军、善战、束发、木柱王、猛光等战将都挡不住德罗纳的冲击。就在这紧要关头,坚战将激昂叫到了身边:“你是般度家新一代最优秀的战士,现在只有你攻破这个阵,阻止德罗纳的攻击。”激昂说:“我父亲教过我破阵的方法,可是我不知道进去之后如何冲出阵外。”坚战说:“没关系,只要你攻破阵形,我们就跟在你身后掩护你。”于是,年青的激昂拿起武器,英勇地投入战斗。他率军冲破了俱卢人的前阵,先后战胜了难敌、难降和迦尔纳,勇不可当地一路闯入敌阵,引起一片混乱。坚战和怖军想要跟上去支援,但信度国王胜车迅即指挥军阵重新合拢,将八度诸将隔在了阵外。激昂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在阵中来回冲杀,俱卢族这边诸多名将,竟然没一个拿他有办法。难敌的儿子罗奇蛮来战激昂,才一个回合就被激昂挑下战车。
难敌死了爱子,愤怒异常。他命令迦尔纳、马勇、德罗纳、慈悯、伟力、成铠六员大将一同围攻激昂。迦尔纳看准一个机会,一箭射死了激昂的车夫。成铠则射死了激昂的马。战车损毁,激昂跳到地上,拿着刀和盾继续战斗。德罗纳射断了激昂的刀,迦尔纳射碎了激昂的盾牌,于是激昂举起地上的车轮,愤怒地朝德罗纳冲过去,流淌的鲜血让他的战袍染成一色,像黑夜一样美丽。他杀死了马勇的车夫,摧毁了难降的战车。难降的儿子和激昂站在地面上搏斗起来。他们互相用铁杵击中对方,一起倒地。激昂爬起来稍微慢些,难降的儿子先站起来,将铁杵砸在激昂脑袋上,杀死了他。
虽然打败了激昂,但俱卢军一点胜利的喜悦感都没有。六个长辈围攻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在那时是最卑劣的行为。
此刻,双方鸣金收兵,追击敢死队的阿周那疲惫不堪地回到大营。当他听到激昂的死讯时,阿周那悲痛得泪流满面,晕倒在地。醒来之后,他发誓要让俱卢族围攻杀害激昂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决意在明天日落之前杀死信度王胜车,否则就跳入大火自杀,因为如果不是胜车堵住了八度军的去路,激昂就不会陷入重围战死。他这样发誓后,愤怒地吹响自己的天授螺号,黑天也吹响了五生螺号,复仇神音震撼着整个宇宙。
第十四天的战争开始了。阿周那率军站到了阵地的最前沿。他以风卷残云之势,迅疾的突破了德罗纳、难耐和难降的阻截,沿途击毙了俱卢多员大将,闯入俱卢军内部,将俱卢军杀得七零八落。难敌见状大惊失色,要求德罗纳回援后军。可是德罗纳当场拒绝了。为了给难敌鼓劲,德罗纳交给难敌一件刀枪不入的神铠,让他穿上去对付阿周那。难敌赶上阿周那,一开始两人战得难分难解,不过阿周那很快就看出了这件盔甲的弱点,便幻化出无数支小箭,射入铠甲缺乏保护的结合部,难敌疼痛难忍,逃走了。
坚战担心阿周那寡不敌众,先后派遣萨谛奇和怖军去支援阿周那。怖军突破德罗纳的阻截,杀入敌阵,面对俱卢族的围攻,一口气杀了持国十一个儿子,最后与迦尔纳相遇。怖军咆哮着扑向迦尔纳,并击毁了迦尔纳的弓和战车。迦尔纳只好跳上儿子牛军的战车。怖军看迦尔纳失利,越战越勇,将赶来支援的持国的十四个儿子全部杀死。这个情景激怒了迦尔纳,他像死神一样扑向怖军,击杀了怖军的御手与战马、击飞了怖军的长矛和宝剑。但他并没有杀死怖军,因为他曾经答应过贡蒂除了阿周那,绝对不会杀其他的兄弟。
此时德罗纳冲到了坚战面前,两人好一番激烈大战,但德罗纳毕竟是坚战老师,技高一筹,击毁了坚战的战车。坚战跳下地来,德罗纳驾车追击,双方大军都发出惊呼,大喊:“德罗纳要抓住坚战了!”幸好偕天及时赶来,坚战跳上了弟弟的车,逃脱了德罗纳的追捕。
夜幕即将降临时,阿周那找到了胜车王。阿周那狂怒地冲上去,冲破迦尔纳、马勇等人布下的防御阵形,一箭射下了胜车王的头颅。此刻夕阳正好落山,阿周那实践了自己的诺言。
这一天的战斗十分残酷。通常,人们在太阳落山后就会鸣金收兵,然而这一天的争斗实在太狂热了,双方点燃大火继续在黑夜中厮杀。面对作战凶猛的迦尔纳,八度军队纷纷溃逃。阿周那决定和迦尔纳一决死战,却被黑天拉住了。黑天说:“怖军的儿子瓶首是罗刹,罗刹本就是夜间行动的妖魔,现在正是他发挥最佳状态的时候,让他去和迦尔纳作战吧!”
瓶首面对俱卢军,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时而隐身在黑暗之中,时而飞上天空,时而施展幻术。在他的打击下,俱卢军大片大片的被消灭,眼看就要全线崩溃。听到自己军队的狂呼乱叫,迦尔纳怒不可遏,一时间竟然忘了因陀罗送给自己的那支“力宝”标枪只能使用一次,拿起来就向空中投去。隐身的瓶首被击中,掉落在地上死去。听到瓶首阵亡的消息,八度军都十分悲痛,怖军差点气疯了,坚战也不禁掉泪。只有黑天突然大叫大笑起来,猛力拥抱阿周那。原来,他早就知道迦尔纳这支标枪是专门用来对付阿周那的,现在既然用掉,那么阿周那就不可能再受到迦尔纳打击了。拥有耳环、铠甲和标枪的迦尔纳是不可战胜的,现在丢了这一切的他已经如同凡人一样了。
黑天在世上最珍爱的人就是阿周那。失去阿周那,即使有比三界统治权更宝贵的东西,黑天也不愿意享有。为了保护阿周那,黑天可以使出任何手段。正因为如此,他接连用计诛灭妖连、童护等会对阿周那产生威胁的人,甚至不惜用己方瓶首的性命去换阿周那战场生还的机会。
怖军正在愤怒之中,也不顾黑暗,继续挥军前进。对方的元帅德罗纳也奋起神勇,重整军队和八度军继续血战。夜晚过去了四分之三,曙光逐渐浮现,狂热的战斗却依旧在进行。德罗纳勇不可当,在战斗中杀死了老将木柱王。看到德罗纳大肆杀戮,八度军无人能敌,黑天对阿周那说:“德罗纳这样勇猛,就算是因陀罗也无法战胜他。管他什么正法,使用计谋取胜吧!德罗纳唯一的牵挂就是儿子马勇,如果马勇死了,他必定心如死灰。我们撒谎对他说马勇死了吧!”
阿周那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德罗纳的英勇令般度军开始溃退。已经气疯了的八度五子都赞同黑天的计策,坚战勉强同意。怖军用铁杵打死了一头叫马勇的大象,然后对着在最前线战斗的德罗纳高声吼道:“我杀死马勇了!”德罗纳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就仿佛听到一道晴天霹雳,他伤心的大声呼唤坚战:“坚战,我的好孩子,这是真的吗?”因为坚战这一生从不撒谎,德罗纳相信他即使为了三界王权也不会说假话。
黑天看到坚战犹豫不决,着急地低声对他说:“有时撒谎比真话好,我实话告诉你,如果德罗纳再这样作战半天,八度军就会全军覆灭。”
坚战知道黑天说的是实话,于是鼓足勇气横下心大声回答德罗纳:“是真的。”但出于自责,又用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大象马勇。”
话音刚落,坚战战车的车轮轰然落地。过去,他的战车总是悬离地面,离尘世四指之遥,不染俗世尘埃,但如今,这位被称为法王的国君也跌落入了欺骗者的尘土之中。
怖军来到呆若木鸡的德罗纳身边,指着他骂道:“不杀生是婆罗门最高正法,可是你却不知廉耻的协助这场无意义的大屠杀。”德罗纳原本听到儿子死去,就已经失去生存欲望,此刻听到怖军的谴责,顿时觉得万念俱灰,放下了武器,走下战车,在战场上打坐。猛光趁机上前,不顾双方将士的劝阻,一剑砍下了德罗纳的头颅 。
马勇知道父亲被般度族使用非正当的手段杀死,狂怒不已,发誓要报仇雪恨。他从前和父亲一样,一直喜欢般度五子。即使父亲爱得意学生阿周那不亚于自己,他也从不妒忌。大战以来,他虽然为俱卢军作战,内心却站在八度族一边,为此也曾多次被难敌指责过作战不力。但如今,杀父的仇恨已经洗去了所有的善意和友爱,马勇红了眼般大肆杀戮般度族军队,大军在黑天的庇佑下才逃过一劫。
德罗纳战死后,迦尔纳出任了俱卢军的元帅。第一天大战,双方战成平手,迦尔纳对难敌说:“阿周那如今比我高明,是因为他有黑天做御者。我也需要一位出色的御者。沙利耶就很不错。”难敌便用尽浑身解数劝说沙利耶同意,沙利耶非常生气,他提出一个条件:做迦尔纳的御者可以,但是他有权对迦尔纳任意畅言,无论说的话是赞美还是嘲笑。
第二天,迦尔纳前往战场,一路上,沙利耶一边驾车,一边对他恶语讥讽,把迦尔纳比作不自量力的乌鸦,扰乱迦尔纳的心思,迦尔纳果然被激怒,不示弱地张口还击,两人就这么拌着嘴皮子上了战场。激斗开始,双方都伤亡惨重,迦尔纳把坚战打成重伤,为了恪守对母亲的誓言,没有伤他性命。坚战退回大营之后,埋怨阿周那没有尽力打倒迦尔纳,阿周那勃然大怒,他说:“正是因为你不能戒掉赌习,我们才会被迫走上战场,如今你却呆在黑公主的床上对我指手画脚。罢了!今日不是迦尔纳死就是我亡。”坚战闻听,心里十分难过,他从床上起身对阿周那说:“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沾有恶习的罪人,是我害了大家。我把王位让给怖军,这就到森林去苦修。”闻讯赶来的黑天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劝得两兄弟和解。阿周那后悔地伏在长兄面前为自己尖刻话语请求原谅,坚战扶起弟弟放声痛哭起来。阿周那再次发誓一定要和迦尔纳决一死战,然后重登战场。
此时,怖军击倒了难降,他抛出铁杵,把难降抛到离战车十丈远的地方,难降盔甲和肢体破碎,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怖军心头燃烧着复仇之火,从战车跳到地上,举起宝剑一剑破开了难降的胸膛,痛饮他的鲜血,实践了当初黑公主被辱时自己发下的可怕誓言。看到他饮着热腾的鲜血哈哈大笑,对阵双方都战栗不已,迦尔纳更是又惊又怒,浑身颤抖。他看到阿周那向自己进发,便毫不犹豫迎了上去。两个宿敌就像是日月相撞在一起,彼此怒目相向,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甚至连天神、半神和精怪们都纷纷聚集在一起,在云上观看,猜测谁胜谁负。他们之间的大战令懦夫胆寒,既凶猛可怕,又残忍美丽。
迦尔纳看到阿周那向自己冲来,便毫不犹豫迎了上去。两个宿敌就像是日月相撞在一起,甚至连天神、半神和精怪们都纷纷聚集在一起,在云上观看,猜测谁胜谁负。他们之间的大战令懦夫胆寒,既凶猛可怕,又残忍美丽。
此刻,马勇抓住难敌的手,最后一次规劝他道:“持国之子啊,停战吧,许多人已经牺牲,如果迦尔纳和阿周那之间死了任意一个,这次大战就不可挽回了。”难敌痛苦地说:“你言之有理,但怖军杀死难降后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和平可言?”
迦尔纳和阿周那仍在继续搏杀,他们就像两团浓云互相奔涌,阿周那祭起梵天法宝,迦尔纳也把从不落空的那迦宝箭向阿周那射去。眼看势头不好,黑天猛压战车,把车轮压入泥土,马匹也不由跪了下来,于是原本瞄准阿周那头颅的利箭擦着阿周那脑袋而过,只射下了阿周那的头冠。阿周那死里逃生,连射数十箭,射碎了迦尔纳的盔甲。就在两人激战正酣的时候,迦尔纳的战车突然陷入泥土里动弹不得。迦尔纳急忙跳下车来,用力拉车轮,却无论如何拉不动。看到这情景,迦尔纳气得直流眼泪,他对正挽弓搭箭瞄准自己的阿周那说:“稍等片刻!按照武士的正法,只要我还在拉车轮,你就不能袭击没有还击能力的我!……”
阿周那果然犹豫起来。就在这时,黑天冷笑一声说:“好啊,迦尔纳,你现在倒想起正法来了。你怂恿难敌折磨般度五子的时候,你的正法在哪里?你命令难降侮辱黑公主的时候,你的正法在哪里?你和一帮子人围攻还没成年的激昂的时候,你的正法在哪里?……”
这些话语点燃了阿周那心头的怒火,他再不管什么正法不正法,举弓便射。迦尔纳想要用持斧罗摩那里学来的法宝抵御,头脑里突然一片空白,这正应验了持斧罗摩对他关键时刻忘记咒文的诅咒。阿周那射出一支威力无穷的利箭,迦尔纳的头颅应声而落,就像带着血色光环的夕阳落下地平线。太阳神之子这一生充满了不幸和磨难,最后还是惨死在自己的亲生兄弟手下。
迦尔纳战死,八度军终于开始展开了全线攻击。此时,俱卢族已经损失了差不多所有大将,持国的百子也被怖军杀得所剩无几。慈悯劝说难敌此刻不求和更待何时,难敌却认为现在求和无异于求饶,即使坚战出于怜悯赐给难敌安身之所,曾经是大地之主的他也无法接受苟活的下场。今时今刻,唯有奉行刹帝利正法奋战到底才是唯一之路。难敌任命沙利耶为大元帅。
俱卢之野上最后一天的战斗展开了。连一向温厚的坚战也披甲上阵,亲自战斗。然而此时双方力量对比已经发生转变,俱卢族无法再抵御八度的军队。一番惨烈搏杀后,俱卢军最后一名大将沙利耶也死在了坚战的长矛之下。无种和偕天也杀死了卑劣的沙恭尼,报仇雪恨。俱卢军失去了所有大将,溃不成军,难敌拥有的十一支大军在十八天的残酷战斗后,终于全部覆灭。
难敌孤身一人从战场上逃走,跳进一个池塘,躲了起来。八度五子四处寻找,在池塘边发现他踪迹,便用语言讥讽难敌。难敌无法忍受,手持铁杵跳出水塘,要求进行一对一的决斗。坚战答应难敌,只要难敌取胜,就把王国交给他。于是,难敌和怖军用杵单挑搏斗起来,两人都武艺精湛,难分胜负。见到两人不分上下,黑天对阿周那说:“难敌可是使杵的绝佳好手,除非击打他大腿,否则他是不可击败的。”阿周那于是朝决斗中的怖军使眼色,用手拍打大腿。怖军会意,轮起铁杵向难敌大腿击去。难敌没有提防,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此刻大力罗摩参拜圣地归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见到怖军使用非法的手段打败难敌,愤怒地举起犁要杀死怖军,黑天急忙拦住他说:“兄长!你忘了吗?当初黑公主受辱的时候,怖军就发过誓言要打断难敌的大腿,当时你也赞同啊!”大力罗摩长叹一声,扔下武器离去。虽然没有参战,但这场杀戮亲族的战争,已经让这个正直的大力士心力交瘁。
般度五子抛下奄奄一息的难敌离去。临走时,难敌大声喊道:“黑天!你这个卑鄙小人,一再唆使般度五子使用卑鄙手段,接连杀死了老祖父、德罗纳老师和迦尔纳。你们这样的行径,竟然妄称正义,何其可笑。你们说我是阴险小人,但我活着的时候统治大地,死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名誉光明正大地战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就在此时,天上降下了花雨,尽管难敌一生罪恶累累,被嫉妒和欲望所苦,但他临死时的表现,的确当得上堂堂王者。
俱卢族此时只剩下马勇、慈悯和成铠三人存活,他们四处寻找,在八度族走后找到了垂死的难敌。马勇发誓自己会为难敌和德罗纳报仇雪恨,难敌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祝福了马勇。
当晚,马勇把自己作为祭品献给湿婆,从毁灭神手中得到了一把利剑,他带着慈悯和成铠夜袭般度大营。熟睡中的八度军失去抵抗能力,马勇一口气杀死了还在梦中的般度元帅猛光、束发、黑公主的五个儿子、以及所有的八度军将士。
般度五子恰巧当晚没有回大营。听说全军被杀的消息,他们满怀悲愤追击马勇,在跋吉罗提河边找到了马勇。黑天诅咒马勇会因为罪行落入永生的折磨中,他将浑身烟尘漫游在大地上,忍受病痛摧残而无法死去,直到劫末。
持续多日的俱卢之野大战就这样在悲惨的余音中告终。阵亡者达到十六亿之多,交战双方的军队都全部覆灭,八度族只剩下般度五子、黑天和萨谛奇,俱卢族只剩下马勇、慈悯和成铠。消息传到持国那里,失去所有儿子的盲眼国王悲痛万分,他带领国内的妇女,前往战场哀悼。八度五子迎接他,依次接受他的拥抱。轮到怖军时,黑天看出势头不妙,把一尊铁像塞到老国王手里。持国无法克制胸中的悲愤,竟然用力辗碎了铁像。同样的,坚战向甘达利王后致意时,王后愤怒的目光从蒙眼布条下面透出,竟烧焦了坚战的脚指甲。
打扫战场的时候,坚战终于从母亲贡蒂那里得知了迦尔纳的真实身世。坚战想到从前听到迦尔纳出言侮辱自己和兄弟们时总是怒火填膺,可是看到迦尔纳的脚时就会气愤全消——因为那双脚和母亲的一模一样。他失声痛哭,禁不住责备母亲为什么隐瞒真相,在兄弟们和黑天的劝说下才勉强鼓起精神,登上王位。
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后,失去所有亲朋好友和儿子的坚战终于得到了满目疮痍、荒凉寂静的大地。坚战在所有人中最奉行正法,却又无法以正法为手段获取王权。为了取得战争胜利,他不断被迫在道德原则上让步,最后得到了王国,却永远失去精神上的满足和快乐。
此时,激昂的遗孀至上公主生下了遗腹子继绝,这个孩子成了继承婆罗多王族唯一的独苗。
贞信后和破灭仙人生的私生子广博仙人目睹了大战的全部过程。他花了三年时间,把这部记述大战的史诗《摩诃婆罗多》编撰成文,并让象头神健尼萨记录下来,流传于世。
坚战继承王位之后,对退位的老王持国和王后甘达利以礼相待。但怖军始终不能原谅持国对儿子难敌的纵容。他在坚战不知情的情况下,频频对老国王口出恶言。持国忍受了十五年后,决意退居森林中苦修。维杜罗、持国的车夫全胜和贡蒂决定陪同持国夫妇一同前往。贡蒂在最前面引路,蒙着眼睛的甘达利把手搭在贡蒂身上,而持国则把手搭在甘达利身上,三个老人就这样蹒跚着排成一行,前往森林。不久之后,维杜罗去世;又过了两年,三位老人全部死在森林大火之中。
大战结束三十六年之后,黑天统治的雅度族日益骄奢荒淫,也遭到了毁灭。有一位仙人来多门城拜访,闲得无聊的雅度族人就把黑天之子山巴扮成怀孕女子,戏弄仙人。仙人预言山巴将会生下毁灭全族之物,不久后,山巴竟然真的生下一根铁杵。惊慌的雅度族人把铁杵磨成粉,扔进大海,却被海浪推到沙滩上,长出一片灯芯草。雅度族来到海滩上饮酒作乐,筵席之中,成铠和萨谛奇起了冲突,开始彼此指责大战之中对方的过失。言语争执演化成斗殴,雅度族人随手拔起灯芯草,那些草竟变成铁杵,全族人就这样在海滩上用铁杵自相残杀,陷入混战,全部毁灭。
黑天看到这情景,意识到自己归天之时已至。他独自来到一棵榕树下冥思,被一个无名的猎人误认为是一只鹿,射死在树下。大力罗摩也在不远处入定,停止了呼吸。他的真身——龙王舍沙化成白蛇,从他体内游入地下。
般度五子闻讯,悲痛不已,阿周那前往多门城,护送雅度族人的寡妇和孤儿去俱卢之野,甫一离开,多门城便沉入了大海之中。阿周那带着妇孺回国途中,遇上强盗打劫,阿周那奋起还击,没想到昔日万人敌的自己,此刻竟然连区区强盗都无法再击败,他更加沉痛地感到自己老了,而失去了黑天的他,灵魂也不再完整了。
般度五子决定结束尘世生活,便将王位传给激昂的儿子继绝。一起到喜马拉雅山朝觐。半路上,他们遇上一条流浪狗,这狗从此就跟着他们走。
朝圣路途非常的艰难,他们一个一个的精疲力尽而死,而且最年轻的最早死去,先是美貌坚贞的黑公主,然后是偕天和无种,接着是神勇的阿周那,最后体力惊人的怖军也倒下了。
爱和恨都远去了,只剩下坚战一个人。他不再感到悲伤,也不再感到迷惘,毫不回头地,蹒跚地继续向前走着。他已经明白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想。
只有狗始终陪伴着他。正法以狗的形象,跟随着坚战。
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