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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门以和为贵,不轻用攻伐!孙浩小儿脾胃病辨治心得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

文|江苏省仪征市中医院时乐 高军 王其兵 朱明馨

学派介绍:臣字门中医儿科,以创始人朱良臣的“臣”字为学派名,是中医儿科界独特的学派,至今已相传六代,历经200余年,被列入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代表性继承人为朱良臣、朱冠臣、姜继臣、孙谨臣。第五代传人取“治世以文,弼亮之臣攸赖”之义,嫡传有刘弼臣、孙亮臣(孙浩)。

孙浩是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江苏省国医名师、江苏省仪征市中医院主任医师。其长期躬身医林,涉病多广,医术精湛,尤以儿科为长,名扬江淮地区,受到业内广泛认可。孙浩学术继承人高军等人,整理臣字门儿科学派岐黄之术和孙浩多年临床经验,辑录而成《百世医道:臣字门儿科临床经验集萃》,出版后在业内深受欢迎。

臣字门儿科在治法上以和为贵,根据小儿“三有余,四不足”“易虚易实、易寒易热”的生理病理特点,临证处方不轻用过补、过攻之剂,以免有伤小儿正气。至于小儿轻症或病后调理,多主张以食疗为主,把治病和调养有机结合起来。常采取内病外治的方法,便于小儿接受,收效甚佳。现将臣字门儿科第五代传人孙浩教授治疗小儿脾胃病经验总结如下,以飨同道。 孙浩根据小儿稚阳稚阴、易虚易实的生理病理特点,认为小儿脏腑娇嫩,脾胃之阴阳亦很薄弱,一旦脾胃有病,每虚多实少或虚实夹杂。因而主张治理小儿脾胃病应以健脾胃为主,不轻用攻伐。孙浩强调,虚证宜补,但不可骤补,必须补中寓泻;满证宜消,但不可剧消,必须消中兼补;湿证宜燥,但不可太燥,必须燥中寓濡;阴虚宜滋,但不可过滋,必须滋中潜化。执此四端,斯可谓治疗小儿脾胃病矣。此外,他还注意恙后调理脾胃,善于把“药补”和“食补”有机地结合起来。

补中寓泻(消) 调理脾胃之偏

孙浩根据脾胃为后天之本、脾胃气壮则五脏六腑皆壮的理论,对小儿脾胃气虚证主张先扶(扶:扶助脾胃之气,即小补、清补之谓)后补,逐步增加补药的力量。早补、过补往往有碍脾气的升发,反致虚不耐补。同时,孙浩还常在补药中运用1~2味消药,以调整脾胃之偏。现举两则医案说明。 案1 葛某,男,1岁半。出生后母乳不足,兼人工喂养,一度因乳食不化而患泄泻。周岁断奶后,饮食失调,大便稀,日数次,迭经治疗反复不愈,刻见面色青黄,形瘦,神疲憔悴,唇口作干,潮热便溏,腹胀如鼓,口馋欲纳,但纳之不多,舌干偏红、舌苔白不匀。证属脾胃损伤,运化无权,聚久成积。虚为积之本,积为虚之标,故治宜补中寓泻(消),重在扶助脾胃之气。 处方:米炒太子参、茯苓、炒白术、麸炒麦冬各6g,胡黄连、肉豆蔻(杵,后入)各1.5g,鸡内金3g,鲜(或干)荷叶1角,谷芽、麦芽各6g。连服4剂。示捏脊法,教家长仿作,每日3次,直至病愈。 二诊:患儿神情稍展,腹胀好转,大便每日2次,由薄转稠,潮热似觉平和。原方加淮山药9g,连服5剂。另嘱每日进鲜鲫鱼汤、红枣汤各1~2次,适量。 三诊:患儿面色较前活润,精神转佳,腹胀渐消,舌淡红、中后部见薄白苔,脉细偏数。脾气转苏,阴虚可复,补药应酌情增益。 处方:黄芪3g,潞党参、炒白术、麦芽、茯苓各6g,胡黄连、广皮、炙甘草各1.5g,干荷叶一角,谷芽9g。连服5剂。嘱进薏苡仁红枣粥(用少量炒熟薏苡仁、红枣加米煮粥)早晚各1次,以肉松少许佐膳。 四诊:腹胀已消,潮热已解,大便成形,惟面白未荣,形体未丰。脾主肌肉,生化气血,仍以培补后天,拟八珍糕缓图。 处方:潞党参、茯苓各30g,黄芪、炒白术、天冬各18g,当归9g,熟地15g,砂仁4.5g。上药共研细末,加入如药量3~4倍重的炒米粉或炒面粉,用适量麻油、糖拌和,压模成糕,每块约重9g,早起、午后各服1块。 案2 张某,男,4岁,两秋发疟数次,疟止后,口馋贪食,食时精神抖擞,食后呆如木鸡,半月来怠惰不嬉,大便量多,状如腐渣。刻见面色黄浮,手足欠温,腹胀大,晨起稍消,舌淡、舌苔白,脉象濡细。证属疟久伤脾,脾弱而胃强,能纳不能运。治宜升发脾阳,健补中州,拟补中益气汤主之。 处方:潞党参、茯苓各9g,炙黄芪、炒白术、炙升麻、柴胡、煨白芍各6g,广陈皮、炙甘草各2.4g,焦三楂9g。3剂。嘱节制饮食,吃松软易消化食物。 二诊:药后脾阳已苏,手足转温,神疲较振,腹胀稍松,大便黄濡,舌苔、脉象如前,原方去升、柴,加炮姜3g、肉桂1.5g(焗服)(“焗”音局,焗服指将肉桂杵碎放在碗里,用煎好的药汁趁热倒入碗中,立即加盖,待温度降至适当时,滤出药汁服用),白芍加至9g。继服3剂。 三诊:大便成形,腹胀已消,精神恢复正常。停服中药,嘱早晚各进红枣姜糖汤1次(取鲜姜1片,纸裹浸湿,置火上烤熟入煎,亦可食枣数枚),以善其后。 按 两案均属脾虚不运,皆以健脾为主,方无特异,唯贵在补中有消,刚中寓柔,掌握分寸,随机渐进。

消中兼补 防损脾胃之气

小儿胃气较弱如残薪之火(意指火力不足,即消化功能较差),只宜温养而不宜散发,尚待添薪助火以增强熟腐之力。故对小儿食积、呕吐之类的满证,不可专用克伐,而应消中兼补,防损脾胃之气。现举一案说明。 王某,男,2岁。因节日过食厚味,以致食伤脾胃,运化不良,微微发热,气粗口干,脘满腹胀,嗳噫酸腐,不大便,舌苔黄厚而腻,指纹如蛇形。患儿里滞较重,蕴蒸发热,应釜底抽薪,消食与泻积并用。 处方:炒麦芽12g,炒黑、白丑共3g。上药共研细末(过筛),稍加红糖,用米汤调成糊状,顿服。 服药3小时后得大便1次,先硬后溏、量多,诸症悉解,嘱进清淡饮食3~5天,勿再伤脾胃即可。 按 此例重用麦芽,轻用二丑(炒熟则寒泻之性较缓,且较好服用),加糖用米汤调服,可以保胃和中。

燥中寓濡 适应脾胃之性

脾为阴土,喜燥恶湿,胃为阳土,喜湿恶燥,二者一阴一阳,一燥一湿,相反相成,共同发挥蒸化水谷、敷布津液的作用。如脾阳虚不能运化水湿,湿浊困脾,为脾所恶,必须温而燥之。根据脾胃这一特性,孙浩提出了治湿要诀:燥以化湿,利以逐湿,补以胜湿。燥湿、利湿为脾所好,但燥可耗阴,利可损液,易于伤胃,故于燥利之中,又应寓以濡润,以适应脾胃之性。现举一案说明。 张某,男,10个月。奶中夹食伤于脾胃,始则大便溏,日2~3次,并不知节制饮食,继则便次增多,质愈稀,尿少,迭服消导药无效,历时1月未愈。患儿形体孱弱,面色无华,精神萎顿,手足欠温,纳谷不馨,强食之则略进少许,腹稍膨、按之濡,舌淡、舌苔白,纹色淡暗。脾不运湿,湿多成泻,当以健脾燥湿为主,岂止消导药所能奏效哉。 处方:米炒太子参、茯苓各6g,制半夏、炒苍术、炒白术各4.5g,广皮2g,煨木香、砂仁(杵,后入)各1.5g,煨白芍3g,怀山药15g(煎汤代水)。连服3剂。 二诊:药后手足转温,便次减少,由薄转稠,尿量增多,纳谷较香,脾气渐振,胃气趋和,原方再进3剂。 三诊:大便已实,腹软,精神转佳,纳食正常,停药。嘱早起、午后各进山药糊(鲜山药煮熟后去皮捣烂,稍加糖水拌和)1次,适量。或煮食小红枣每日2次,每食6~8枚,以补益脾胃。 按 此案为脾虚湿盛之证候。湿已形成,当燥当利,唯补土制水、旺脾胜湿乃是治湿之根本。在治湿过程中,应注意燥中兼濡,利中有滋,以合乎脾胃之性。可在辛温燥湿药中加白芍、怀山药,燥中兼濡,养阴保胃,白芍又有制木扶土的作用。

阴中潜化 毋遏脾胃之阳

小儿正处在长气血,生精神,益智慧的生长发育阶段,这是稚阳稚阴相互作用的表现。但是小儿的稚阳稚阴必赖脾胃的精微以供养,故保护脾胃之气、促进生化之源在小儿脾胃病的治疗中具有重要意义。孙浩强调,治疗小儿阴虚证时必须阴中潜化,毋遏脾胃之阳。现举一案说明。 钱某,女,4岁。形体不丰,平素喜食香甜。口腔破溃,常累月不收。刻见口颊、牙龈各有绿豆大溃疡数处,舌中心呈苔藓样破溃,鲜红无苔,口角流涎,痛不能食,脉细数,尿黄便干。证属脾胃阴虚,虚火上炎,治以敛阴摄阳,调其水火。 处方:玄参、麦冬、细生地、白芍各6g,鲜石斛(干者亦可)15g,甘草3g,银花4.5g,生龙骨(先煎)12g,肉桂1.5g(焗服)。连服3剂,护痛不能嚼食,嘱与藕粉汤一日数次。 二诊:口颊溃疡已收,龈舌之疮稍敛,口涎减少,能纳,原方继服3剂。药未服完即愈。嘱忌食香燥之物,每隔5~10日用当地蔬菜淡菜、慈姑煎汤饮之(如无慈姑,单淡菜亦可),适量。 按 小儿口疮多属脾胃阴虚,虚火上炎,也有因脾胃气虚,虚火上泛而成者。本案为阴虚阳越之口疮,治法以清热养阴为主,加龙骨、肉桂收摄浮阳之火,同时于养阴药中加入一味温阳药,以免柔润之品,郁遏脾胃之气而有碍化阴。慈姑、淡菜有清热滋阴作用,民间习惯用治风火牙痛、咽痛、口疮等症。 编辑 | 徐婧 审核|白晓芸厉秀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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