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阴阳论/专注佛、道、易、王阳明的高品质原创公号。
常听人说一个运气很好的人,“你一年的运气用完了”“你一辈子的运气用光了”。无论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将这作为一种调侃。于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从人事无常的变幻里,不自觉中洞察到了一个多么大的天道真相。
也就是说,这样的说法完全是成立的,人的运气无论好运还是厄运,都是有定数的。因为那背后,有着一个主宰着人世乃至一切的命运的东西。
老子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通常的理解是祸福相因,两者在无常无尽的变化中永远在相互转化着,因而不测难定。这所说的其实仍是表面和现象,还没有触摸到最底下那个源初本质——天道均衡法则——万物在转化消长中趋向均衡态。这即是那个背后的主宰。
均衡是什么的均衡?于天道是聚散,于人道是祸福。人之所谓祸福,关系的是得失,得失的背后则是万事万物之气运成与毁的聚散。庄子《知北游》所谓“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生死对于人是最大的成毁,一切成毁无不从这种聚散中生。
为什么会趋向均衡?天地无穷,造化无尽,这聚散也是无穷无尽,演绎到最终就只能是浑然莫分、一切归寂。庄子所以说浑沌,老子所以说恍惚,佛家所以说寂灭,佛道所以说一、无、虚、空。这是一种类似于零和博弈的终极均衡态,昭示天道便是如此。
零和博弈是经济学中博弈论的一个概念,指市场中博弈的各方收益必定来自亏损,收益亏损之和为零。一方面有着这种零和性,一方面博弈在无穷无尽地进行,这真是天道均衡法则的一个绝佳模型。
祸福的均衡,便是守恒,所谓不生不灭、无得无失便是说这个。得入而安住于这种状态,就是佛道的境界,《知北游》所谓“通天下一气”。
当祸福现前,若我们有这样一份从均衡守恒上观照的智慧,知道福去祸来、祸去福来都是天道赋予的均衡之成,是通往实相境界的必经之路,也许就能看得到祸福皆如浮云掠过、悲喜皆是虚妄一场、拒迎渴望皆如幻梦不醒的真实,那么做到放下、坦然和从容也许就不那么难。
寻常之时,祸来且等它去,福来就随它去,以自然化自然。不寻常时,若福太大,要明觉必然会消散掉太大的部分,若是死把着不放,就或者要用别处的失维持此处的得(健康、家庭、操守等往往得不偿失处),或者只能转化为同样大的祸。真正的智者,懂得主动施舍而不居。祸太大而不因自己时也是有的,诸如飞来的天灾人祸,须知人不是孤立于天地间,而是天地运化中的一环,所以施加于你身上的大不均衡,可能正是寓于天道完成大均衡的一部分,天道只是自然。看得到这层便是以天之眼化入道之体,自能有一份坦然受之、以身捐道的无谓。
古来圣贤逆者多而顺者少,孔子一生颠沛流离,庄子一生穷苦潦倒,唐代高僧岩头禅师被贼寇用剑刺死,中观祖师龙树之高徒提婆被外道开膛破肚……而所谓天命,就是由这样的人提出。天命之义,因此昭然。
以上是出世间的均衡。道分阴阳,气出乾坤,出世间之外还有在世间。无为而承之外是否能有合于道的刚健有为?聚散无常、祸福不测之外是否还有可以把握的东西?福之养与祸之避是否还有可行的法子?有。问题的关键不是祸福而是均衡,从这里下手便是。
我们常见患得患失的普通人,也常见曾经的大富大贵者最终变成阶下囚。可是也有细水长流的小富即安者,也有兴旺几代几十代的大世家。且先不说其中的因由,我们可以明显看到的是,无论是不均衡的还是均衡的,都是分层次的,有低层次的失衡和高层次的失衡,也有低层次的均衡和高层次的均衡。层次,正是解码的钥匙。
要福泽大,只能靠提升自己的层次。就如那些大富大贵者,无论最终结局如何,他们的能力在那里,他们都有着积累的过程,凭能力和积累而得地位,并站得住。所谓的福,所谓的财富权势,是需要你有能力和资历去驾驭的,驾驭得住才是你的,驾驭不住就不过是个意外,甚至是祸而非福。就像那些因彩票或拆迁而暴富者,往往落得堕落扭曲甚至家破人亡的下场,这就是驾驭不住,就是层次不够。
成败皆需要机会和运气,人们只考虑有没有机会和运气,却从不考虑能否驾驭,这便是祸根。
想要福泽久,仅仅靠层次却不够,高层次对应大祸福,低层次对应小祸福,如何保证是福非祸?需要一个为层次打底的东西,就如万丈高楼靠地基深实才立得起。这地基便是老生常谈的德行,即使老生常谈却是颠扑不破。那些大富贵而衰败甚至万劫不复者,哪个不是因为德行大亏?易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处富贵哪怕不害人都易招人嫉恨,何况害人。而那些福泽绵长的世族,又有哪个不是诗书传家、乐善好施的?
这样看来,有德者是否是打破了均衡守恒呢?不是。因为这样的人为的不只是己,也为人。他的福不是大而是久,是在施舍众生之中而得众生施舍,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使自己的福有了源远流长的源头活水。老子所谓“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
祸福守恒,有定数而分大小,然人的能力和德行毕竟是分层次的,暂时或终究无力达到自己的期望,学会安分守己不作非分之想,也是像德行那般重要的根基。人间事量力而行即可,大福小福,皆是福。
总之,提升层次是为福大,修养德行是为祸小,福大可失,祸小方久。能力与德行一外一内相辅相成,才是世间法最高层次的均衡。轻德而重力,比之重机运而轻驾驭,是更大的养虎为患。
天地间最高的均衡,则是内以出世间的均衡,外以世间法的均衡。内安天命、住寂静,外以德行、行有道,才是出入世圆融不二的天人合一之境。
作者:大阴阳论/专注佛、道、易、王阳明的高品质原创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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