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痰浊二则
作者/江绍松
一、痰厥头痛
朱某,女,45岁。因长期情志不舒,抑郁不乐,后患头痛年余,其痛以巅顶为剧,时干呕,吐涎沫,心中烦乱,坐卧不安,甚时夜卧不能关灯,关灯则自觉如有鬼怪将至,心悸不宁。前医有按肝阳上亢治疗而用镇肝熄风汤者,有按肝火治疗而用龙胆泻肝汤者,治后头痛更甚。后又有从久病入络而按血瘀头痛治疗方用通窍活血汤者,亦未奏效。
切脉弦细而滑,舌润尖红苔微腻,口淡乏味食差,小便微黄而少,渴而饮水不多。
脉证合参。此乃情志抑郁,阳气不振,痰浊内阻,浊阴之邪挟肝胃之气上逆所致之厥阴痰浊头痛证。长期肝郁,情志不舒,郁而化火,痰火扰心,故舌尖红而心胸烦乱,坐卧不安;脾阳不振,脾失健运,故口淡乏味而食差;舌润而苔腻乃痰湿阴浊之邪内阻之象;浊阴上蒙清窍,清阳不振故头痛甚;痰浊上泛于胃,故干呕,吐涎沫;心阳不振,痰浊蒙心,神魂不定,故夜甚不能关灯就寝,关灯则觉鬼怪将至,心悸不宁。
《伤寒论》377条云:“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结合本例证情,温中补虚降逆行痰,兼清胸膈郁热。
处方方用吴茱萸汤合栀豉白金丸加味:党参24克,吴萸6克,生姜12克,大枣7枚,白矾6克,郁金12克,栀子12克,淡豆豉12克,半夏12克,白术12克,云苓15克,天麻15克。
连服2剂。头痛、吐涎沫已大减,夜晚已能关灯入眠,饮食增加,小便清长而多。阴寒下降,阳气上升,中焦健运,三焦决渎康复。
药已见效,不宜更方,原方再进2剂,诸证若失,4剂而愈年余之重疾。此例用古方而不泥古,随证加味而获卓效,可见经方活用之妙。
二、痰饮臂痛
刘某,男,52岁。身矮体胖,嗜酒,易患感冒,常咳吐痰涎。
上月外感风寒,证见发热,恶寒,头身四肢重痛,咳痰尤剧,他医用荆防败毒散2剂而诸症消除,惟左臂疼痛不止,屈伸不利,时自汗出。医以为系风寒余邪未尽兼有风湿所致,投羌活胜湿汤、蠲痹汤等多方无效。更医则以为系血虚不荣其筋,风邪乘虚侵袭所致,故宗“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旨,先后投当归补血汤、黄芪桂枝五物汤、独活寄生汤、十全大补汤等佐以祛风之品,进十数剂亦不见效。切脉沉滑,苔白滑而腻。患者体肥身矮,嗜酒,脉不紧弦而沉滑,内湿必甚,湿甚困脾,脾湿生痰,故每病必咳痰甚,是已成痰体。
《证治汇补》云:“四肢痿痹,屈伸不利,风湿痰也。”患者臂痛虽由外感风寒而发,实乃痰浊为患,流注筋骨经络间,阻碍气血运行,血运不通,不通则痛。
又患者易患感冒,时自汗出,乃兼营卫不调,腠理空疏不固所使然也。治宜燥湿行痰,调和营卫。处方方用指迷茯苓丸合桂枝汤加味:半夏12克,枳壳15克,茯苓15克,风化硝12克(另包冲服),桂枝6克,白芍15克,姜黄12克,白芥子9克,生姜12克,大枣5枚,甘草3克。嘱服4剂。
连服2剂后,咳痰增多,大便稀而夹痰涎样浊物,日数行。
此乃痰浊去、经络通之佳兆,守上方继服2剂后,咳吐痰涎减轻,腹泻止而臂痛除,唯觉左臂软而无力,改用六君子汤加白芥子、苡仁善其后。
三、按语
上述病例二则,一为头痛,一为臂痛,痛的部位虽然不同,但致病之因则同,即皆为痰浊所致,一为痰浊蒙蔽清窍,而致头痛,一为痰浊痹阻经络而致臂痛。
临床中痰浊为病者甚多见,故古人有“痰生百病”“百病多由痰作祟之说”。痰浊流注三焦,无处不到。
由于痰浊所在部位的不同,其临床表现亦各异:
痰浊阻肺可见咳嗽咯痰;
痰迷于心,可见胸闷心悸,甚则神昏癫狂;
痰停在胃,可见干呕,吐涎沫,脘痞不舒;
痰犯于头,可见眩晕头痛;
痰在经络筋骨,可致臂部屈伸不利,瘰疬痰核,肢体麻木,甚或半身不遂,阴疽流注;
痰气结于咽喉,可致咽中梗塞如有异物等。
痰浊既是脏腑功能失调后的病理产物,又是引起各种疾病的一种致病因素。临证时要特别注意对痰的辨证,只有辨证准确,才能药到病除,否则用药再多,亦属枉然。上述病例,虽经前医多方治疗,但因药证不符,皆不获效。后改按痰浊为病施治,效若桴鼓。可见临床辨证准确之重要。
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