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竹庐联话卷四·祠庙下

　　浙江嘉善武帝庙，婺源江湘岚大令作偶语云：“此何地哉，溯郡分吴会，县析魏塘，久无尺寸属孙曹，惟公浩气常留，膺累代崇封，咸仰上仪侔帝制；神来格矣，看云拥灵旗，雷轰天鼓，犹是声威震华夏，尔日海氛多恶，愿降魔伏寇，俾知中国有圣人。”又作联云：“灵钟泰岱，曰山西圣人，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沛塞苍冥，浩然天地有正气；义结桃园，第齐东野语，君视如手足，臣祝如腹心，力扶汉祚，明乎春秋无二王。”颇有气势。

　　合肥包孝肃祠，裴君睫闇撰楹帖云：“不愧读书人，移孝作忠，想见正色数言，永敦国本；是真阎罗老，看花载酒，安得开颜一笑，重睹河清。”

　　某地余忠宣公祠，李君丙荣题偶语于其飨堂云：“臣死忠，子死孝，妻妾死义，更戚属僚佐，士民卒伍，感恩从殉者且二千人有奇，轶事迈古今，直合晋卞壶、唐张巡、明黄观诸贤临难遗徽，并作一时血性；国有谥，史有传，都邑有坟，况缙绅先生，野老田夫，垂涕而道之阅五百年未艾，大名光宇宙，好借清水塘、风节井、正气楼几处流芳胜迹，永存万世纲常。”风节井为忠宣夫人及女殉义处，清水塘为忠宣殉义处，正气楼在忠宣祠左。

　　江阴县城内有张睢阳庙，地与江苏学政节署相近，黄漱兰侍郎体芳督苏学时，尝捐廉俸葺而新之，因于楹柱题两联，其一曰：“无饷又无援，临淮张乐，彭城拥兵，叹偏隅坐困将才，自古英雄干众忌；能文斯能武，操笔成章，诵书应口，幸试院近依公庙，至今灵爽牖诸生。”其二曰：“男儿死耳复奚言，若论唐室功臣，四百战勤劳，岂输郭李；父老谈之犹动色，敢吁扬州都督，亿万年魂魄，永奠江淮。”安徽旌德县双忠庙柱悬偶语云：“扼安庆绪首尾援师，使神京再造，灵武中兴，卅六人抗节孤城，保障勋劳高李郭；与颜常山后先殉国，自赞皇辨诬，昌黎论定，千百载表忠双庙，馨香俎豆遍江淮。”汪莘农手笔也。

　　成都武侯庙悬楹帖云：“三分天下四川地；六出祁山五丈原。”又某君有联曰：“臣本布衣，一生谨慎；君真名士，万古云霄。”萧玉衡题重庆丞相祠堂联曰：“政成民已和，伯仲之间见伊吕；江流石不转，风云常为护储胥。”沔县在成都北十余里，有诸葛武侯祠，杨和甫作偶句云：“三足鼎安在哉，我来寻丞相遗踪，剩沔水汤汤，流千古恨；五大洲多事矣，谁能挽先生复起，奋天威赫赫，攻百蛮心。”杨君又题定军山武侯墓一联句云：“天所废，谁能兴，追念龙骧虎视，未了臣心，凭吊那禁碑下泪；神之来，不可度，闻道风马云旗，犹寒贼胆，英灵常护沔阳人。”沔县古名沔阳，洪杨之乱，群贼欲陷沔城，夜见神兵蔽山，贼胆寒，遂引去。丞相临终，自言欲葬定单山，后主从之，择吉自送灵柩至定军山安葬。

　　某地泰伯庙，吴君鸿昌题联曰：“上德不德，希踪巢父、抗节子臧，是名教完人，三让高风殊卓绝；求仁得仁，介弟仲雍、裔孙季札，更后先济美，双江流泽卜灵长。”

　　湘潭昊劭之代萧玉衡于屈子祠撰楹帖云：“痛饮读离骚，放开今古才人胆；狂歌吊湘水，照见江潭渔父心。”又代陈培心题一联句云：“风雨诵离骚，香火升龛荐芳草；水军喧竞渡，楼船载酒酹先生。”祠为水师所建。

　　焦山关帝庙，贾君镛作楹帖云：“此吴山第一峰也，问曹家横槊英雄，而今安在；去汉代二千年矣，数当日大江人物，不朽者谁。”颇能动目。江南驻马坡诸葛武侯祠有联云：“慕纶巾羽扇风流，俎豆维新，比之西蜀祠堂，南阳庐舍；冠钟阜石城名胜，江山依旧，渺矣吴宫花草，普代衣冠。”大庸陈桐阶题张桓侯墓联曰：“君知刘豫州乎？略分言情，似说生能助臂；身是张翼德也，成仁取义，可怜死不归元。”成都锦屏山之东，子龙赵将军墓石柱镌联曰：“以此一身胆，曾当百万兵，千秋草木余生气；奠公数杯酒，试问三分国，几个英雄得寿终。”子龙以病终，时年七十五六。京口三义阁悬偶句云：“若傅粉，若涂朱，若点漆，谁谓心之不同如其面；忽朋友，忽兄弟，忽君臣，信乎圣不可知之谓神。”语亦奇。

　　慈利田东溪先生撰楹帖悬于女娲宫曰：“以神禖配皇煌帝谛之尊，道在人伦，不使衣冠沦异族；继太昊俾天柱地维无恙，世留庙祀，犹余伏腊走村翁。”陈君桐阶题神农庙云：“后稷善承先，以稼穑教民，配天合纪司农绩；许行空好古，持饔飧立说，入世徒为啖饭人。”钱君梦鲸题药王庙联云：“要知治病先尝药；不是神人莫作医。”江渎庙有联云：“荡荡乎民无能名，通地脉灵，江淮河汉是也；滔滔者天下皆是，以水德王，蛟龙鱼鳖生焉。”作者未知。

　　某地项王庙有联曰：“天意欲兴刘，到此英雄难用武；人心犹慕项，至今父老尚称王。”吾邑西南乡万顷堂旁古项王庙悬杨君寿楣联云：“拔地山雄，旧迹犹留霸王庙；平湖浪静，名区近接美人崖。”

　　惠麓钱武肃王祠悬楹帖云：“两间浩气常存，吴越讴思，犹有南代金书遗泽在；一念精诚所感，山川震撼，爰携北关铁弩射潮回。”邻近有司马温公祠，其后裔属余撰偶语，勉应之，句云：“宋代名臣，史修通鉴，劝在国，德在民，勋猷绵百世；孔宫配享，祠建惠山，行其礼，奏其乐，俎豆永千秋。”

　　城中新街巷窦谏议祠，祀五代周太常寺少卿燕山公禹钧，飨堂悬先大父俊三公撰楹帖云：“德泽溯渔阳，历廿八代子孙，共守义方遗训；宗支分锡麓，传五百年耕读，常敦古处余风。”又子昂从叔祖联云：“礼义廉耻，是为四维，当思无忝祖考；士农工商，各执一业，便非不肖子孙。”又张得天先生联曰：“此地有佳山水；善人多贤子孙。”佳山水指庭中假山小沼而言。飨堂之北，昔年有屋数进，颇宽敞，并有亭榭池石花木诸胜，经兵燹，尚未建复。闻旧时欧舫中县《春园棣萼图》，曾叔祖蕴和公入祠饮福于欧舫，南平从，曾叔祖感诸兄均没，作联云：“开夜宴于春园，当年棣萼芳菲，歌咏欣随康乐；展旧图于欧舫，此日椿庭殂谢，箕裘端赖仲容。”末句有勖勉两侄意。

　　大梁有孟子庙，曰游梁祠，沈春祥题楹帖云：“千里而来，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百世之下，莫不兴起，况于亲炙之者乎。”相传沈亦古时之诗人也。

　　杭州城内东南隅候潮门之城楼旁，有王壮愍公祠，中堂悬偶语云：“正气作河岳日星，赤手支天，张许忠贞同一辙；死守到析骸易子，捐躯报国，岳于名节共千秋。”语颇慷壮。

　　西湖边岳庙，彭雪琴宫保玉麟撰长联云：“史笔炳丹书，真耶伪耶，莫问那十二金牌，七百年志士仁人，更何等悲歌感泣；墓门凄碧草，是也非也，看跪此一双顽铁，千万世奸臣贼妇，受几多恶报阴诛。”又曾国霖撰七言联云：“一代精忠起河岳；千秋生气重湖山。”又吴廷楼题联曰：“王业竟偏安，叹息北征将士；精忠独报国，伤心南渡君臣。”皆能慷慨激昂，而贴切岳王也。

　　浙江台州府之东湖有樵子祠，相传为明初故老，一日担柴过湖滨，闻成祖登极、建文走死之信，大号一声曰：“三纲绝矣！”弃担于地，投湖而死。乡人至今祀之，私谥忠逸。有陈某撰一联云：“千古泯姓名，忠而为逸；一肩担道义，夫岂真樵。”

　　台湾郑成功庙悬楹帖云：“由秀才封王，主持半壁旧山河，为天下读书人顿增颜色；驱外夷出境，自辟千秋新世界，愿中国有志人再鼓雄风。”令人诵之，不禁雄心勃勃。

　　许仙屏中丞振祎督学陕西，过马嵬，题贵妃祠堂联曰：“龙武军变起仓皇，毕竟蛾眉能殉国；蚕丛道尘飞散漫，谁将鸳锦赋归魂。”意切词丽。

　　衡山王船山祠，毗陵洪稚存编修亮吉撰楹帖云：“恸哭西台，当年航海君臣，知己惟余瞿相国；羁栖南岳，此后名山著作，同心犹有顾亭林。”有友人述此，爱而录之。

　　湖北鹦鹉洲对面，舟楫蚁陈，足供观览。其邻近有鲁肃墓，题联甚多，以张文襄所作为佳，句云：“联蜀拒曹，乃公一生学问；舍奸去诈，则吾十年用心。”观此，知墓与联可并传矣。

　　江津禹王庙，悬某君所作偶语云：“岳牧无才，唐虞不免忧饥溺；岷嶓既艺，钦食宜思孝鬼神。”

　　吾家后门向北十余步，有古三皇庙，正殿塑伏羲、神农、黄帝三像，龛悬杨君春灏撰句云：“欲与乾坤弥缺陷；为怜亿兆立方书。”石柱镌华君庆云偶语云：“百草疗民疴，立德立功，补饮食宫室衣裳之未备；万年崇祀典，乃神乃圣，先尧舜禹汤文武而开基。”贴切浑成。

　　陕西留侯祠，清苑樊荫荪题楹帖云：“虽云山林宜人，那须过客登临，只谈风月；况值国家多难，不有先生勋业，莫学神仙。”紫柏山留侯祠，杨和甫先生撰偶句云：“以三寸舌为帝师，帷幄赞襄，是前代皋伊之亚；出一编书授孺子，渊源付托，开汉廷黄老之宗。”此祠有精室三楹，窗外瀑布高悬，景致绝佳。杨君又题联云：“客梦好凭流水浣；鹅鸣或有老人来。”又集唐句成联曰：“泉源在庭户；世界接人天。”

　　浙江平望平波台元真子祠，有某君所著楹帖云：“泛镜水千塍，归来餐菰饭莼羹，地真仙境；听棹歌一曲，随处有荻花枫叶，我亦渔人。”笔意潇洒可喜。

　　某地城隍庙，悬集四书联云：“德之不修，吾以汝为死矣；过而不改，子亦来见我乎。”集句极自然。凡神庙对最忌腐气。吾邑城隍庙在直河之西三皇街，兵燹后大兴土木，鸠工重葺，裴浩亭邑尊大中撰偶语镌于石柱云：“殿宇重新，欣逢年谷丰登，赖有众擎成此举；闾阊未复，自愧簿书冗杂，愿邀神佑福斯民。”朱念椿孝廉凤衔作联悬于大堂云：“古有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特察隐微施彰瘅；今乃知有心为善，惟善必赏，无心为恶，惟恶必罚，须从戒勉进功夫。”龛旁有嘉善夏曰济所作联云：“慎勿以善小而不为，慎勿以恶小而偶为，刻刻留神，积久终邀福报；过出于无心则可恕，过出于有心则难恕，时时在念，此生庶免阴诛。”其后为二堂屏门，镌刘继增补书邵涵初旧句云：“匪神之灵，匪机之微，总是人心感召；为善必昌，为恶必灭，实由天理昭彰。”其旁有张宝诚所题楹帖云：“尔心暗昧难明，邪盗奸淫，恍若抚衷无愧；我却含糊不得，刀锯斧钺，还当摩厉以须。”柱挂王金路书偶句云：“但凭你无法无天，到此孽镜高悬，还有胆否？须知我能宽能恕，且把屠刀放下，回转头来。”又有陆鸿逵书联曰：“殿宇庆重新，复屹然武圣祠边，古皇庙畔；神灵欣共戴，也犹是召遗棠荫，潘种桃花。”三堂龛悬联曰：“寝成孔安，几番经始民攻，共祝高明悠久；神具醉止，一样自公退食，于兹游息藏修。”此系龚子达明经撰。其右花厅，许伯谦茂才题楹帖云：“璇室近瑶台，槛外嵚崎米颠石；辋川入惠麓，画中雅丽右丞诗。”厅之前后有假山花木，故云然。

　　杭州林典史祠悬偶语云：“大节匹阎公，取义成仁，青史从今尊县尉；忠魂依处士，补梅招鹌，孤山终古属林家。”又联云：“上下五百年，处士忠臣各今古；回环三十里，于祠鄂庙共湖山。”祠在孤山林和靖墓侧金陵上元县署中。

　　程明道先生祠，林文忠公题联云：“爱物为心，一命于人亦有济；得民以道，千秋斯统不虚传。”读此联语，便知文忠一生行事气节矣。按，程灏，宋时人，字伯淳，著《定性书》，与《太极图说》相表里，阐圣学之秘。及卒，文彦博题其墓曰“明道先生”云。

　　大庸陈桐阶题张桓侯庙楹句云：“郃寒胆见其武，颜戴头感其恩，恩非暴，武维桓，不暴而桓，千古伟人，有光汉族；蜀为君事以忠，魏为贼讨以义，义入神，忠爱国，惟神在国，万家香火，宜配关侯。”蜀中张桓侯庙悬偶句云：“春雨楼桑，无限落花悲帝子；秋风剑阁，有人洒泪吊将军。”涿州有张桓侯祠，某君题联曰：“井里犹存，一旅旌旗先翊滇；楼桑未远，千秋魂魄尚依刘。”俱妥切。

　　福州白石山戚公祠，郭兆昌撰楹帖云：“功德在民，百世祀可也，所望一灵不泯；城郭犹是，四方来观者，免教再过为墟。”又联云：“忍教此地为戎，片石护存完我责；正值中原多故，长城宛在缅公灵。”白石山风景殊佳，有醉石亭，为明戚总兵继光破倭饮至策勋时所建，三百年来鞠为茂草，数年前几为媚外者盗卖。岁丁巳，邑人呈请官厅争回，重修是亭。亭左建戚公祠，焕然一新。

　　某邑文信国祠悬偶语云：“下为河岳，上为日星，崖山千古，文山千古；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相国一人，信国一人。”泰州海安镇文信国祠，某君题楹句云：“海道昔曾经，虾子湾头，一叶扁舟支半壁；祠堂今重建，凤凰山下，千秋词客吊孤忠。”瓯江有文丞相祠，杨子萱撰联云：“英灵咽怒潮，遗庙低徊南渡后；羁旅哀荒屿，残疆抢攘北归时。”瓯江中孤屿有庙，祀宋文丞相，因丞相于德佑二年浮海至温，留宿屿中中川寺，有题壁诗一首，至今尚存也。

　　如皋关帝庙，郑伯屏大令撰偶语云：“有半点生死交情，方许入庙谒帝；无一毫光明心迹，何须稽首焚香。”汉口关帝庙，夏孝廉力俊题联曰：“汉室在心，汉水在目，惟尔有神光大汉；江南者吴，江北者魏，何人雪涕对晴江。”

　　秦淮海先生祠，在锡城风光桥东，斜桥西头，门有联云：“辰未联科双鼎甲；高元接武十词林。”飨堂悬裔孙宝瓒所著楹帖云：“肩随坡老，手拍涪翁，一代文章发光怪；派合洞庭，支绵锡麓，千秋俎豆嗣馨香。”又裘孝廉廷梁联云：“望重苏门，叹古来震旦生才，多罹党祸；魂归璨岭，看后世名流接武，大振宗风。”厅悬联云：“贻厥孙谋，曰气节，曰道德，曰文章，赫赫典型垂宇宙；绳其祖武，为宦望，为孝友，为隐逸，煌煌史乘是箕裘。”侯孝廉炜手笔。

　　锡山麓张中丞庙，祀唐御史中丞巡，施叔愚广文撰楹帖云：“将有南雷偏不幸；功归李郭孰开先。”秦禹臣君作偶语云：“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四百战嚼齿裂眥，浩气直吞逆贼；将识士心，士识将意，三千人罗雀掘鼠，殊功独障江淮。”俱激昂慷慨。邻近有杨节母祠，其孙寿芝茂才著楹联云：“兼绝画书诗，克俭克勤，教子课孙四十载；齐名贞孝烈，以妥以侑，春礿秋尝千百年。”香花桥节妇祠有楹帖云：“饮浆茹茶，当年母节；秋尝春礿，此日君恩。”可谓要言不烦。

　　绣嶂街范文正公祠，祀宋参知政事赠太师魏国公仲淹，柱有联曰：“万笏朝天，开百世子孙支派；九龙匝地，拱千秋丞相祠堂。”未知作者姓名。又有联云：“务条开阁，忠著垂帘，才裕甲兵，学敦名教，溯贤相于汴都，徽猷鲜匹；祀列孔庭，像留羌俗，祠崇苏泮，泽永海堤，衍支流于惠麓，佑启方长。”系先大父俊三公撰书。

　　四川武侯庙悬偶语云：“此老不工画，不善书，不精杂诗，压倒蜀吴魏中几多伪士；其人可托孤，可寄命，可临大节，算来夏商周后一个纯臣。”

　　扬州史公墓，裔孙史朴题联曰：“家国两封书，壮明代三百年江山之色；衣冠一抔土，增溧阳五十世俎豆之光。”

　　吾邑自雍正四年分县后，创建金匮县城隍庙，俗称新城隍庙，在城东弓河之上，数年前，驻某军队，近又改为校舍，所有昔悬楹联，飞向九霄云外矣。忆婺源齐梅麓太守宰吾邑时撰楹帖云：“百里共分猷，尚祈时雨时阳，保兹黎庶；九峰常毓秀，安得好人好事，如此溪山。”又丁植卿孝廉作花厅联曰：“半弓地僻园亭胜；六箭河环花木深。”又许伯谦茂才荷亭联曰：“人尽著杏子衫轻，纳凉邀月；我尤爱荷花香满，把酒临风。”俱工切有味。

　　湖北武昌王武愍公祠落成，达人名流赠楹帖者甚多，采十之二。侯官郭远堂中丞柏荫题偶语云：“身既为楚官，职宜守楚土，入城一日，慷慨捐躯，想当时乔梓相依，碧血凄凉埋碧草；殉随陶文节，祀并胡文忠，立庙三楹，辉煌旷典，幸从此英灵永妥，丹心凛烈亘丹霄。”日照丁心斋观察守存撰联曰：“四载中名城三陷，如公责非守土，义重身轻，臣道克终，不愧圣朝崇庙飨；一门内大节双垂，似此志切执戈，父忠子孝，天心式鉴，应留贤季振家声。”永康胡月樵观察凤丹作楹句云：“单骑莅围城，安与存，危与亡，两字纲常争一死；杀身完大节，子殉父，仆殉主，千秋江汉咽双流。”安陆李竹洤学博守磻题联云：“久要不忘平生之言，有守有为，临难毋苟免；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惟忠惟孝，杀身以成仁。”惠麓寺塘泾武愍公祠楹语亦多，因限篇幅，就尤动目者录之。杨鹤秋学博俊作偶句云：“读书当不负所学；今世真罕有此人。”丁植卿孝廉培题楹帖云：“地邻景逸祠堂，与先贤旷代论交，子孝臣忠，同臻极轨；门对紫阳书院，溯平日高山仰止，孔仁孟义，不负初心。”又有联云：“回思少年结客之时，许为文苑，许为儒林，讵终为气节完人，一死共佳儿，碧血不随江汉逝；叠荷圣代褒忠之典，予以易名，予以任子，更重以馨香故里，千秋同执友，丹心长与日星昭。”秦淡如观察缃业撰。又联曰：“抗志殉危城，如颜常山、张雎阳矢心不二；易名邀旷典，与邹壮节、李刚烈鼎足而三。”朱酉山太史福基手笔。

　　芜湖有宋先生祠，柱悬一长联，系和滁广太兵备道李观察所题，句云：“人第一，诗第二，医第三，处士丰标今世少，纵使形骸委化，灵气必常存，九泉下犹恋云山，应教永建墓前祠，主张池馆；少丧父，壮丧妻，老丧子，生平乐事到君穷，惟余知旧伤怀，失声齐痛哭，五伦中尚有朋友，忍不代谋身后计，辜负泉台。”宋，字秋荪，为当时老名士，尤邃于医。殁之日，行箧萧条，著作散乱，皖抚裕公及李皆其契友，出资为之营葬，并建祠于墓前。足见前人之重友谊，诚所谓道义之交有非泛泛者，比至联语之恳挚，犹余事也。

　　金陵城中诸葛武侯祠，薛慰农山长撰楹帖云：“青山绕郭宜龙卧；翠柏参天有鹤来。”对仗工切。又题神龛联曰：“三分割据纡筹策；万里笙歌醉太平。”集句浑成，巧不可阶。

　　吾邑南门外南水仙庙，祀明知县松滋王侯其勤，邵吟泉明府撰偶语云：“筑城御寇，履亩清粮，到今我邑士民皆受君赐；颂德建祠，报功立庙，安得此邦父母尽似侯贤。”邑宰朱公子庚见此联，踊跃者再。又薛又洲太守玉堂著楹句云：“亿葛姓蹈德咏仁，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三百年畏神服教，尸而祝之，社而祭之。”此嘉庆初松滋三百岁冥寿所悬，事虽俚俗，而用成语极自然。

　　惠山寺塘泾歙州助教江公祠，有先大父俊三公撰联云：“北宋溯名儒，锦堂山下烝尝旧；东林扶正学，高子祠旁俎豆新。”其对河薛中丞祠，祀副都御史薛公福成，厅悬李文忠鸿章楹帖云：“乌府纪殊恩，宸翰迎来双凤阙；赤畿留异绩，祠铭高并九龙山。”又翁文恭同和联云：“仰京兆尹之风裁，无愧神羊秋隼；是儒林传中人物，漫支扁鹊仓公。”飨堂有偶语云：“文笔峰高，当天心之中正；惠泉源远，卜地脉兮灵长。”归安沈秉成撰。

　　太湖滨花神庙，武进唐驼题联云：“春色斗燕支，天教万紫千红，都归主宰；涛声吼鼋渚，地胜十洲三岛，合住神仙。”意切而句工。

　　宝善桥旁寺塘泾昔有九峰禅院，同治十年，就其基址建忠节祠，祀咸丰庚申殉难士女及邑绅殉难于他省者，大厅有侯君映奎题楹句云：“当仁不让，见义必为，刚大塞两间，何惭禴祀烝尝典；立祠报功，建坊崇德，馨香昭百世，永奠忠贞节烈魂。”又有无款楹句云：“聚千百族于一堂，毅魄忠魂，同垂不朽；愿万亿年无此劫，山高水远，共乐升平。”享堂神龛悬偶语云：“正气秉日星河岳，豹皮共显，马革长埋，忠义重千秋，大丈夫当如此矣；隆仪邀禴祀烝尝，凤阙承恩，龙山作镇，馨香昭百世，古名将何以加兹。”系曾文正公国藩撰。柱县联曰：“报国捐躯，扶名教，植纲常，尽是一乡杰士；仰天矢志，厉冰霜，贯日月，永推千古完人。”未刊作者姓名。嗟夫！粤匪作乱，蹂躏十三省，被焚戮者不能以数计，其惨毒为古今罕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