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见信如晤。那么,我们当代人是否可以从古人留下的书信笔迹中感知更为真实和立体的历史?近日,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的年度重点图书《千面宋人——传世书信里的士大夫》以“信札”为切口的宋史新作,透过这些士大夫之间的私人信件往来,为读者勾勒出了一幅宋代千人千面的风雅群像。
《千面宋人——传世书信里的士大夫》收录了包括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在内的60余位名士的120余幅书信手迹,如范仲淹的《边事帖》、黄庭坚的《雪寒帖》、米芾的《武帝书帖》、司马光的《天圣帖》、赵构的《付岳飞书》、欧阳修的《端明帖》等,这些书信的原件多藏于故宫博物院。
作者仇春霞是西南大学古典文学硕士,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学博士,专注于中国传统艺术的研究与传播。她说,博物馆里的书信是孤立的历史碎片,比起枯燥的论证过程,她更想将碎片的历史用给自己的话讲述。为了完成这项工作,她“侦查”了四年,将书信中所涉的人、事、物及背景糅合成一个个完整的故事,从战场、为官、治学、人情、生死五大方面剖析宋代文人的社会关系、政治倾向、内心情感和才华品级,最后还原出一幅在宋代历史大背景下共性拼图。
书信的私密特性,往往更能反映出书写者真实的一面。在仇春霞看来,“要窥探一个人的秘密,私信无疑是个好东西;要了解人性的复杂、社会的利害,私信更是个好东西。”她从士大夫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人情绪饱满的笔迹里,尝试“破译”其波澜起伏的内心世界,以及蕴藏在他们身上独特的个性,让读者从书信这一私密通道。
仇春霞说,写书就是写自己,读史就是照自己。书中所讲述的人物,既有帝王将相,也有忠臣贼子、贩夫走卒,作者与书中人物同悲喜、共进退的笔调将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有人家世富贵,却一生坎坷;有人出身贫贱,却出将入相;有人身负奇才,却不得重用;有人平庸无奇,却富贵终老。那些起起伏伏的人生故事让人动容。
图说:黄庭坚《雪寒帖》
范仲淹传世的三信札都写于50岁后,一封写于延安战区,两封写于庆历新政失败后,是三个孤立的碎片,向读者展示了一位杰出士大夫朴素的爱人之心,这恰与他对黑暗现象疾风暴雨式的激愤形成鲜明对比,他不会在贬谪与打击中沉沦,反而在暮年站在了历史舞台的正中央。苏轼名帖《归安丘园帖》是写给章惇的,是两人从挚友变为仇敌的转折。章惇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打压苏轼这位天才文人,然而,文学艺术的力量最终让东坡先生留名千古。
图说:范仲淹《边事帖》
出版方将“人物历史信息及信札索引表”和“全书人物关系图”附录,读者可以随时查阅书中收录信件的书写年份,以及对应年份的历史事件,还可以厘清人物复杂关系。仇春霞的这部《千面宋人》有何新意?在中国国家画院原副院长曾来德看来,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同时具有学术性、史料性和故事性的专著。他说,这本书经过历史性的钩沉与论述,成为记叙历史的另一种式样和格式,或者说一种体例。“这种体例形式既不同于《史记》纪传体,亦非《资治通鉴》编年史,也不是历史随笔与评传,而是通过信札寻绎其所记内容的前因后果与背景,在条分缕析中展现主人翁的事迹和生平,之后以简洁明快的语言表达出来。”
在人们逐渐淡忘了书信传统的今天,这本书是文坛巨擘留下的书信礼仪范本和“博物馆”:写信给不同身份的人,应该如何行文?又该如何用词?用何种格式?何种书体?翻开书中的这一封封信件,顿首、再拜、起居万福、寒暄不常……中华乃崇礼之邦,这些手谈用语再一次让今人感受到了传统书仪之美。
(新民晚报记者乐梦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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