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徽因合影的“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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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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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平
编辑之友杂志社副主编

【导读】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知名度甚高。这座殿宇，不仅是内陆唯一的唐构建筑遗存，且集唐代彩塑、壁画、墨书题记等多种珍贵遗存于一殿，曾被梁思成给予“四艺萃聚”“遗迹奇珍”及“国内古建筑之第一瑰宝”之盛誉。东大殿中除佛、菩萨、弟子、护法等30余身佛教造像外，还有一身更为著名。

这便是塑置于此殿中央佛坛南端扇面墙内壁下方的宁公遇等身像。此像塑作40岁至50岁之间的贵妇形象，上身着盘领大袖襕衫，双肩覆如意状云肩，腰系金玉方块连缀而成的鹘带，盘腿袖手，面如满月，神闲气定，颇具大唐雍容丰足、殷实大度之气象和气质。

此像因1937年暑期，梁思成一行到佛光寺考察之际，梁夫人林徽因曾与此像的合影而闻名于世。宁公遇究竟为唐代哪门贵妇？此像又塑绘于何时？

本文刊登于《山西日报》2021年11月19日第11版，原题为“宁公遇究竟何许人也”。蒙出版方慨允，授权刊发。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供诸位思考。

宁公遇究竟何许人也

林徽因与宁公遇合影

真是不可思议。作为四大佛教圣地之首的五台山，现存寺院塑像竟达14万余身，自唐宋至明清，传承有序，绵延不绝。崔元和先生集多年心血而成的学术专著《五台山寺院造像稽考》（上、下），首次对此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考证梳理，为近年来五台山佛教造像乃至国内宗教美术造像研究的一项重要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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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寺院造像稽考》（上、下）

崔元和著

600千字

三晋出版社

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知名度甚高。这座殿宇，不仅是内陆唯一的唐构建筑遗存，且集唐代彩塑、壁画、墨书题记等多种珍贵遗存于一殿，曾被梁思成给予“四艺萃聚”“遗迹奇珍”及“国内古建筑之第一瑰宝”之盛誉。

东大殿中除佛、菩萨、弟子、护法等30余身佛教造像外，还有一身更为著名。这便是塑置于此殿中央佛坛南端扇面墙内壁下方的宁公遇等身像。此像塑作40岁至50岁之间的贵妇形象，上身着盘领大袖襕衫，双肩覆如意状云肩，腰系金玉方块连缀而成的鹘带，盘腿袖手，面如满月，神闲气定，颇具大唐雍容丰足、殷实大度之气象和气质。

佛光寺东大殿

佛光寺东大殿佛坛唐塑全景

（请将手机向左旋转90°）

宁公遇像

此等身像之所以引人注目，不仅因其为唐大中年间朝廷敕令重建佛光寺东大殿的“送供人”，以及管理这座大殿日常事务的“佛殿主”，同时也因1937年暑期，梁思成一行到佛光寺考察之际，梁夫人林徽因曾与此像的合影而闻名于世。

宁公遇究竟为唐代哪门贵妇？此像又塑绘于何时？之前的主流观点，认为其为中晚唐时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四朝权阉王守澄之妻。此等身像，与中央佛坛上的佛、菩萨等唐代彩塑一同塑绘完成。

本书对此进行了细致而深入的考证，认为东大殿为唐武宗“会昌灭佛”后，由唐宣宗李忱亲自主持复建的皇家项目、朝廷工程，而王守澄则是唐元和年间谋杀唐宪宗李纯的元凶，与唐宣宗有杀父之仇。

王守澄于唐文宗时，已在追逃“元和逆罪中”被鸩杀。至宣宗即位，王守澄被赐死虽已20余年，但追讨其余党的行动仍在进行，诛除余党而至“无漏网者”。

在此高压下，将王守澄列为佛光寺东大殿重建的“功德主”，再让其妻作为此殿重建资金的“送供人”，以及管理此殿事务的“殿主”，不大可能。

《五台山寺院造像稽考》实拍

《五台山寺院造像稽考》一书通过梳理有关碑碣墓志与史志文献后指出，宣宗一朝曾担任神策军右军中尉等要职的王元宥，应为重建此殿的主要功德主，而此殿重建时的“送供人”与重建后的“殿主”宁公遇，或是王元宥的未亡人。

王元宥拥有的显赫家世、显耀职位、良好政誉，以及祖籍为太原望族的身世，足以使之列为重建功德主。其妻宁公遇，在唐宣宗敕令重建此寺此殿时，不仅将亡夫所遗巨额资财悉数捐献，使之成为此殿重建的功德主，且亲自送供上山，使自己成为此殿重建的资财送供人，甚至在殿宇重建完成后，仍滞留寺院，充当殿主，以虔诚佛教信徒的姿态，为佛法僧“三宝”朝夕服务。

再据宁公遇等身像所着云肩、盘领、鹘带等服饰样式、制式分析，并对其身后所置扇面墙建造年代的碳十四测定，以及此寺碑刻遗存等的考证，宁公遇等身像的塑绘年代，应为金代，而非此前所说唐代。此论推翻了佛光寺东大殿内造像“皆为唐塑”的传统说法，不落窠臼，而成一家之言。

图1

图1 东大殿当心间北侧梁下题记丨“功德主敕河东监军使元”

图2东大殿当心间北侧梁下题记丨“敕河东节度观察处置等使”

图2

图3

图4

图3 东大殿北次间梁上题记宁公遇丨“佛殿主上都送供女弟子宁公遇”

图4东大殿北次间梁上题记丨“功德主故右军中尉王”

至此，关于佛光寺东大殿宁公遇等身像的一段学术公案，至少暂时告一段落。学术乃公器，诸多公案，需一代一代学人不断探索，才会有水落石出、尘埃落下的结果。

佛教，亦称像教。五台山作为世界佛教名山，从始建佛寺至今近两千年来，所遗佛教寺院塑像、壁画等造像不计其数，是中国化佛教演化发展历史的重要物质凝结和艺术见证。

本书不仅对五台山漫长历史过程中曾出现过的重要造像进行了系统勾稽梳理，使这些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彩塑、壁画等造像再现于读者面前，同时还对五台山现存三十余处重要寺院的佛教造像的制作年代、产生背景、传承历史、题材内容、样式风格，及其特色价值、地位影响等，进行了细密考证爬梳，其中的许多发现，与宁公遇公案一样，同样引人注目。

如对南禅寺胁侍菩萨与护法天王“牵手”造像的题材内容解读，对此寺“戎装文殊”“护国文殊”造像历史背景和影响地位的发掘，以及对佛光寺文殊殿“文殊五尊”，南山寺极乐寺大雄宝殿“天党护国”，显通寺千钵文殊殿“千钵文殊”，碧山寺雷音殿“帝释二天”等塑像，公主寺“北水陆”、寿宁寺“关公故事”等壁画的题材内容、样式风格、价值意义德辨析和解读，以及对五台山作为世界文殊信仰中心，文殊造像的特点、地位和影响等的发掘和梳理等等。

南禅寺胁侍菩萨与护法天王的“牵手”造像

公主寺大雄殿北壁水陆壁画（局部）

作者崔元和在本书《后记》中言，此书的研究和撰写，耗费其近十年的心血和时光。对他而言，此书既是想做好的一项工作，更是想做成的一份功德。做有学术的思想，有思想的学术，学人追寻，当不出一域。本书作者为国内宗教造像遗产研究的知名专家，他所编纂的11卷本《五台山文化遗产·塑像卷/壁画卷》，于2021年7月获得第五届中国出版政府奖之提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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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寺院造像稽考》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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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寺院造像稽考》实拍

（点击封面可购买）

本书责编丨张仲伟

本期编辑丨刘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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