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冠图》是昆曲传统剧目,在中国戏剧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与昆曲惯常的才子佳人戏不同,《铁冠图》演绎了家国兴亡,写的是明末李自成起义军进逼之下,明王朝分崩离析的故事。该剧人物众多、行当齐全、文武兼备,演出难度很高,1949年之后就鲜有全本见诸舞台。
曾有媒体如此评价《铁冠图》——该剧对一个王朝落幕之际的哀伤表达令人动容:英雄忠义却难挽狂澜的悲壮;山河破碎时不同个体的大义大节;社稷轰然倒塌时刻皇帝的孤独、迷惑、无所依托。剧本是明清易代之际一个文人的悲情表达,却因为关注历史困境下的个体心灵而可以穿透时空,感动今人。
其实,《铁冠图》作为国人唏嘘的经典作品的同时,也引起了国外文学艺术研究者的关注。江苏省演艺集团总经理、著名昆剧大武生柯军透露,作为2020江苏艺术基金资助的国际传播交流项目,《铁冠图》原本是被研究十七世纪世界戏剧史的国际机构选中赴法国参加演出、研讨,但因疫情原因没能成行,而转回国内巡演。“此次巡演版《铁冠图》选取了《对刀·步战》《别母·乱箭》《撞钟·分宫》几折串演,其中文戏武戏俱全,人物行当众多,可以说是把全剧最高潮最精华的部分拿出来了。”
文戏揪心武戏惨烈,全面展示京昆的细腻与张力
由于昆曲经典剧目《铁冠图》曾经的盛演不衰,京剧名伶谭鑫培、杨小楼、余叔岩、梅兰芳、程砚秋等都相继学习、搬演,因而也产生了如《对刀》《步战》《别母》《乱箭》《刺虎》这样的“京昆”戏码。柯军介绍,此次巡演,是江苏省演艺集团首次集旗下京剧院、昆剧院之合力,共同演出京昆《铁冠图》。“《对刀·步战》由京剧院青年武生演员吴亮亮饰演周遇吉,昆剧院第五代小演员、刚满18岁的吕廷安饰演李洪基,《别母》则由我饰演周遇吉,京剧院著名老旦演员董源饰演周母。《乱箭》的周遇吉由我的学生青年昆剧武生杨阳饰演。”
《对刀·步战》可谓一个开场大赏。长靠老生应工的周遇吉和长靠武生应工的李洪基,一个老成稳重,一个年少英姿。吕廷安介绍,李洪基甫一出场就有一套极其繁复的起霸身段,极尽仪式美来展现其即将出征前的飒爽英姿。周遇吉的最后那套趟马表演,从观马、上马、惊马、制马到策马扬鞭的虚拟身段动作都极具观赏性。吴亮亮表示,周李二人在阵前的三个回合开打,从对枪到比刀,再到以鞭步战,刀枪把子的每一次触碰都要严丝合缝,这无疑是《对刀·步战》的最难之处和最大看点。
《乱箭》中周遇吉在全家自尽后继续上阵杀敌,其内心情感复杂而悲痛。开打、枪花、搓步、180度转体僵尸、翻身僵尸等各种技巧将京昆武戏特色淋漓尽展。而身中乱箭后跌跌撞撞、四处乱打的周遇吉,那临死最后一搏的壮烈表现将全剧的悲情与惨烈烘托至第一个高潮。
如果说这几出武戏充分展示出京昆的力度和张力,那么《别母》《撞钟·分宫》则以揪心的文戏唱念做表,体现出戏曲尤其是昆曲的细腻所在。
柯军解释道,《别母》一折主要看点是周遇吉和母亲之间的“别”,通过拜母、瞒母、劝母、逼母、别母这一系列情节递进,将人物情绪推向高潮。“周遇吉面对母亲、妻子、儿女悉数自尽的惨烈之举,内心十分煎熬。因此这里我设计了九个'跪’,通过九次不同的跪拜身段,将人物情绪外化。”他表示,这些身段处理正体现出昆曲表演的细腻之处,“传承的过程就是去研究、去琢磨,有的可能是创造”。
这里有落寞王朝的将军,还有社稷轰塌的帝王。《撞钟·分宫》演绎的便是崇祯,一个心力交瘁、励精图治也枉然的悲情皇帝。危急时刻他三次撞钟召唤群臣,却三次希望落空,及至后来,他亲手杀死皇后公主,逃至煤山自缢。角色以大官生应工,细腻的手眼身法步,演绎出一点点走向绝望顶峰的崇祯。江苏省昆剧院小生名家钱振荣说:“《撞钟·分宫》难度高、体量大,演起来很吃力,也很过瘾。尤其是唱腔,要比其他的大官生戏更加厚实、苍凉、有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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