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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七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七
  宋饶阳居士李霖集
  反者道之动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动。
  王元泽曰:反本则静,静乃能动,譬如秋冬能起春夏也。
  苏子由曰:反者,复也,复性则静矣。然其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动之所自起也。
  仰观乎天,四时之行,敛藏於冬,而蕃鲜於春。俯察乎地,五行有水,反流全一,而动善时。天地之道,以反为动,故能长久。人一受其成形,驰其形性,港之万物,终身不反,悲夫。
  弱者,道之用。
  舒王曰:道之用所以在於弱者,以虚而已。即在天者而观之,指我亦胜我,o我亦胜我,则风之行乎太虚,可谓弱矣。然无一物不在所鼓舞,无一形不在所披拂,则风之用在乎弱也。即在地者而观之,次诸东方则东流,次诸西方则西流,则水之托於渊虚可谓弱矣。然处众人之所恶,而攻坚强,有莫之能先,则水之用在乎弱也。又曰:反非所以为动,然有所谓动者,动於反也。弱非所以为强,然有所谓强者,盖弱则能强也。虽然言反而不言静,言弱而不言强,言动则知反之为静,言弱则知用之为强,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无,亦若此而已矣。
  弱之胜强,道之妙用,如水至弱,能攻坚强。
  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无。
  河上公曰:万物皆从天地生,天地有形位,故言生於有也。天地神明皆从道生,道无形,故言生於无。
  吕吉甫曰:唯有为能生天下之物,才 而无又能生天下之有,则道之动在於反,而其用在於弱可知已。然则欲反而弱者无他,致一以极乎无而已矣。
  此章之意反本而静,则动不失已。
  庄子所谓静则动,动则得矣是也。用无不利,则不争而善胜,《经》所谓弱胜强是也。然则欲反弱者无他,致一以极乎无而已。
  上士闻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御注:士志於道者也。上士闻道,真积力久,至诚不息。
  李荣曰:信道弥笃,强行有志,寒暑变而不革其心,金石销而不移其操,始终常坚,确乎不技,上士动行也。
  上者,至高之称。士者,以道为事。上士了悟,闻斯妙道,信道弥笃,强行有志。行与实相相应,若出若处,若行若住,常依实相不离,真际念念增,修心心不懈,故曰动行也。问曰:道不可闻,闻而非也,上士何以闻之。答曰:耳闻其言,心行其道,真闻之也。孔子曰:朝闻道,夕死
  可矣。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舒王曰:中士者,知道之为美,而不知所以为道也。知道之为美,故若存大音不入俚耳。
  李荣曰:素丝不怛,逐玄黄而改色。中士不定,随好恶而异心。闻真道存身以安国,则存道而忘俗。见财色悦性以娱情,则存俗而忘道也。
  中士可上可下,则有疑心焉。疑心生则用志分,故闻道治身以长存,治国以太平,欣然而存之。退见财色荣誉,或於情欲而复忘之也,则不能动而行之。一出焉,一入焉耳,若子夏出见纷华.盛丽而悦入,闻夫子之道而乐是也。
  下士闻道,大笑之。
  王元泽曰:道大似不肖,浅见者所不识,故笑。诚如下文云岂流俗所能睹乎。
  志琮曰:下士闻於妙道,无相无名,不来不去,非生非灭,既不信从,翻生违背,所以扮掌大笑,谓为虚诞。
  下士受性下愚,恣情多欲,智不足与明,识不足与知,目钦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若不得则大忧以惧。夫道无声色滋味之可得,则其去耳、目、鼻、口之所嗜也远矣。闻恬惔寂漠虚无无为之道,则大笑而非之。
  不笑,不足以为道。
  羊祜曰:下愚昏昧,贵华贱实,上道深奥,虚无清远。不为浅识所笑,不足为深远之至。
  苏子由曰:道非形不可见,非声不可闻,不先知万物之妄,廓然无蔽,卓然有见,未免於不信也。故下士闻道,以为荒唐谬悠而笑之。中士闻道,与之存亡出没而疑之。惟了然见之者,然后动行服膺而不怠。孔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斯所谓上士也哉。
  与俗同时,与道乖。《经》曰: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建言有之:
  纂微曰:建,立也。将立行道之言,谓下文也。
  舒王曰:孔子尝曰:迷而不作。窃比於我老彭。盖老子称古之建言者,古之人尝有此三者之言,故老子迷之而已。
  明道若昧,
  御注:若日明之光照临下土者,明也。丰智源而不示,袭其光而不耀,故若昧。
  王元泽曰:大明若晦。
  志琮曰:内有智慧为明,外无炫耀为昧。
  进道若退,
  李荣曰:闻道勤行,是进大成,若缺是退。
  吕吉甫曰:为道曰损,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是之谓进道若退。
  夷道若颣,
  李荣曰:缅平一等,夷道也。和光同尘,若颣也。
  唐明皇曰:夷,平也。颣,丝之不匀者。夫识心清静,尘欲不生,坦然平易,与物无际,而外若丝之有颣。
  杜光庭曰:达士治身,内则夷坦,外示同尘,履苦遇乐,随时应迹,若丝之有颣也。
  道则一致,物有万殊。体道之士,内则平夷,一定而不易,外应万殊,随物变动,故若颣。
  上德若谷,
  御注:谷虚而受,受而不积。谷虚而应,应而不竭。
  陆佃曰:至无以供其求,至虚而应其感,故曰上德若谷。
  大白若辱,
  李荣曰:康而不秽,大白也。混同於浊,若辱也。
  陆佃曰: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故曰大白若辱。
  大洁白之人,内怀清静,明白入素,涤除玄览而无疵。大白也。韬光晦迹,混俗同尘,处众入之所恶,若辱也。
  广德若不足,
  孙登曰:其德深广则通疏见远,遗略小节,如智识不足。故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
  志琮曰:夫上德功济十方,庄严万物,德化无穷,名之为广。虽云有德,怛自若无德,即无德,故云不足。
  建德若偷,
  唐明皇曰:建,立也。偷,盗也。言建立阴德,港修密行,如彼盗窃,常畏人知,故曰若偷。
  车惠弼曰:圣人建立众德,济度群生,妙用港流玄功密被,不令人觉,故云若偷。
  此二说偷窃之偷。
  苏子由曰:因物之自然而无所立者,外若偷惰而实建也。
  王元泽曰:偷,苟且也。区区欲速,务有所建,岂足以为德。唯因时任理,视若偷惰者,其建大矣。庄子曰:不得已而后起。
  此二说偷惰之偷。
  质真若渝,
  王元泽曰:体性抱神,以游乎世俗之间者,万变从俗,而其道常真,故物莫知其真。彼汉阴丈人孑孑然以真为己任,而别乎世俗,乃子贡之徒所惊,而圣人以为假修浑沌者,岂所谓质真乎。
  苏子由曰:体性抱神,随物变化,而不失其真者,外若渝也。
  质,性质也。真,淳一也。渝,色变也。言道德行人质真淳而无假饰,若可渝变,与物同波而和光。
  大方无隅,
  御注:大方者,无方之方也。方而不割,故无隅。
  李荣曰:震宇有象,故有方也。至道无形,故无隅也。
  吕吉甫曰;大方体之无南无北,爽然四解,沦於不测。无东无西,始於玄冥,反於大通,此大方之无隅也。
  王元泽曰:大方,道之体也。若有四隅,则形尽於所见,其小久矣。
  大器晚成,
  御注:大器者,不器之器也。不益生,不助长,故晚成。
  陶弘景曰:积德道成,谓之大器。非日可就,故曰晚成。
  陆佃曰:其行身也,徐而不废,故曰:大器晚成。
  大器者,法身之器也。法身大器,积功而证,非一朝一夕,故曰晚成。庄子曰:美成在久。
  大音希声,
  御注:动之无方而感之斯应,故希声。 王弼曰:听之不闻名曰希,不可得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故有声者,非大音也。
  志琮曰:希声者,犹无声也。夫圣人一音说法,遍满十方,发垫开蒙,导凡诱俗,虽复教满十方,即言恒寂。教即无教,言即无言,以此之义,名曰希声。
  疏曰:道能应众音,大音也。听之无声,希声也。
  大象无形,
  锺会曰:无象不应,谓之大象。既无体状,岂有形容。
  大象者,无象之象也。象既无象,岂有形状。
  道隐无名。
  纂微曰:道本无名,而强名曰道。今道又隐焉,而名何有,此真所谓灭迹匿端也。
  吕吉甫曰:凡此者皆道也。然谓之明而若昧,谓之夷而若颣,谓之进而若退,以至音而希声,象而无形,名与实常相反者,以道隐於无名,而以名名之,则常若相反故也。
  夫唯道,善贷且成。
  顾欢曰:先与后得谓之贷,物得成道谓之成。成之则归道,道得之也。
  志琮曰:今几夫之生是道以生,贷汝汝应悟生复归於道,何乃执生为生而不反本邪。
  舒王曰:善贷者万物资而不匮是也。然复归於所自生,故曰且成。
  此章言道深微妙,隐奥难见,自明道至於大象皆道也。道之妙不可以智索,不可以形求,可谓隐矣。道之体隐乎无名,而用乃善贷且成,上士悟之特然勤行,下士闻之所以大笑,诚如篇中所云,岂流俗所能识乎。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道生一,一生二,一.一生三,三生万物。
  陆佃曰:道生一,太极也。一生二,阴阳也。二生三,冲气也。有阴有阳,而阴阳之中又有冲气,则万物於是乎生矣。故曰:三生万物。
  李荣曰:一生二,清浊分,阴阳着。二生三,运二气,构三才。三生万物,圆天覆於上,方地载於下,人主统於中,何物不生也。
  谷神子曰:大道自然,变而生神,神动而成和,和散而气结,气结而成形,故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者,形变之始也。清轻为天,浊重为地,冲和之气为人。故天地含精,万物化生。
  万物负阴而抱阳,
  河上公曰:万物无不负阴而向阳,回心而就日。
  冲气以为和。
  陆佃曰:道家谓之冲气,医家谓之胃气。有阴有阳,然后胃气生於其中。
  负,背也。抱,向也。冲,中也。凡幽而不测者,阴也。明而可见者,阳也。有生者,莫不背於幽而、向於明。然万物独阳不生,独阴不成,必有阴阳之中以和之,然后物生。庄子至阳赫赫,至阴肃肃,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
  纂微曰:夫孤、寡、不谷者,柔弱谦卑之称,乃流俗之所恶嫌也。独大人君子之所以自谓者,乃所以有王公之贵耳。是法冲气之为和也,损心志之强梁,而求益於道德者也。
  孤、寡、不谷者,不祥之右也。王公居尊极之位,取人之所恶以自名者,处谦卑,法柔弱,以适阴阳之和也。故下文云。
  故物,或损之而益,益之而损。
  李荣曰:有道以富贵而称孤、寡,损也。谦光日新,益也。无德处贵为自益也,才下位高必至倾覆,损也。
  疏曰:故者仍上之辞也。言王公称孤、寡以自毁损,则为百姓乐推尊敬而事之,而玫益也。或益之而损者,若王公贵宠其身居上而骄,则为下人离散而玫损也。《易》曰:满招损,谦受益,斯之谓也。
  舒王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唯其益谦,故能损者乃所以为益。唯其亏盈,故其益者乃所以为损。然则王公所称,乃所以致益而处贵高之道。
  人之所教,亦我义教之。
  河上公曰:众人所教,去弱为强,去柔为刚。言我教众人,去强为弱,去刚为柔。
  人之所以教人者,当以我柔弱之义教之。
  强梁者不得其死,
  河上公曰:强粱者,谓不信玄妙,背叛道德,不从经教,尚势任力也。不得其死者,为天所绝,兵刃所伐,王法所杀,不得以寿命而死也。
  严仙曰:强秦以专制而失,大汉以和顺而昌。强梁者失道,刚武者失神,生主已退,安得长存。
  《字说》曰:屋梁两端,乘实如之。物之强者,莫如梁。所谓强梁者,如梁之强。人之强者,死之徒也。子路好勇,不得其死。羿善射,界荡舟,俱不得其死。然是皆失柔弱之义也。
  吾将以为教父。
  李荣曰:不从君父之命,不顺圣人之教,贪荣以守胜,尊己以凌人,强梁也。违科犯法,不尽天年,中道而夭,不得其死也。物皆合道,圣人无不设教,凡情失理化主,所以兴言,由仁义之华,彰道德之实,因强梁之性,演柔弱之法也。
  此章言道生一气,一气生阴阳,阴阳生冲气。物得冲气以为和。冲和之气,柔弱之义。王公法柔弱以孤、寡为称,是损之而益也。众人好强梁而不得其死,是益之而损也。大圣辫此以为教父,信其然矣。
  天下之至柔章第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李荣曰:有象之至柔者,水也。无形之至柔者,道也。水至柔而能销金穿石,破彼坚强。道至柔而能遗彼忘我,破兹固执。言人若鉴之於水,体之於道,足能洞於人我,经於丘山,微妙玄通,都无滞碍,此谓驰骋至坚。
  至柔者水也。至坚者金石也。水能贯坚入刚,无所不通。水至柔故几於道。而况无形。至柔之道,包裹天地,贯穿万物,此柔之所以胜刚也。驰骋犹贯穿纵任也。《经》曰: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
  无有,入於无间。
  河上公曰:无有者,道也。道无形质,故能出入无间,通於神明,济於群生。
  严遵曰:有形钴利不入,无理神明在身,出无间,入无窍,俯仰之顷,经数千里。
  无有者神也。神之所为,利用出入,莫见其迹,透金贯石,入於无间。神舍於心,心藏乎神,虚心以存神,存神以索至,直而推之,曲而任之,四方上下,随其所寓,往来无穷,周流乎太虚,上际下蟠,六通四辟,无入而不自得也。
  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御注:柔之胜刚,无之摄有,道之妙用,实寓于此。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兹所以为有益也。
  王弼曰:柔弱虚无,无所不通。至柔不可折,无有不可穷,以此推之,故知无为之道有益也。
  李荣曰:道无形物得生,圣无为人得化,此乃无为之益也。
  柔者道之本,无者道之用,至柔无有者道也。道无为而万物自化,是以知无为之道有益也。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御注:不言之教,设之以神,无为之益,不亏其真,圣人以此抱朴,而天下宾。无为而万物化,故及之者希。
  顾欢曰:法道不言而风俗自移,故言不言之教。法道无为而人物自化,故言无为之益。
  此章言法道之柔弱虚无,以不言行教,无为化民。天下及此道者,不亦希乎。
  名与身章第四十四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
  御注:夫两臂重於天下,则名与身,孰亲。生者岂特隋珠之重哉,则身与货,孰多。至愿在我名,非所亲也。至富在我货,非所多也。惟不知亲疏多寡之辨,而残生损性,以身为殉,若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岂不惑哉。
  李荣曰:身形是成道之本,故为亲。名闻是虚假之法,故为疏。世人不能为身以损名,只为名以损身。
  王弼曰:尚名好高,其身必疏。责货无厌,其身必少。
  吕吉甫曰:烈士之所徇者名也。而至於残生伤性,则不知身之亲於名也。故曰:名与身,孰亲。贪夫之所徇者货也。而至於残生伤性,则不知身之多於贷也。故曰:身与货,孰多。
  名,虚名也。货,财货也。身为成道之本,岂不亲於名而多於货乎。名显身危,蒙庄固辞楚相,宁为曳尾之龟。天师不就大夫,愿学轩辕之道。是知身亲而名疏也。
  得与亡,孰病。
  纂微曰;此释上两句也。夫虚名浮利,得之乎轻羽,性命形神,亡之若太山。达人校量,孰者为病。
  李荣曰:名者,外之称誉。货者,俗之财帛。身为忠孝,及为修至道,而弱丧者不返,逐欲者失真,为名以煞身,因财而害己,迷沦者众,圣人详问,为得名货与亡身者,谁为病矣。
  吕吉甫曰:所徇者名,则世谓之君子。所徇者货,则世谓之小人。君子小人之所徇,虽或不同,而亡其所存则一也。然则得名与货而亡其存,则不知亡之病於得也。故曰:得与亡,孰病。
  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唐明皇曰:甚爱名者必劳神,非大费乎。多藏货者必累身,非厚亡乎。
  刘进喜曰:贪欲无厌,谓之甚爱。欲甚丧身,故云大费。
  吕吉甫曰:爱名欲以富贵其身也,以甚爱之,故并其良贵而失之,是大费也。蓄货欲以富其身也,以多藏之,故并其至富而害之,是厚亡也。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唐明皇曰:辱,损累也。殆,危亡也。夫不迩声名,知足也。不殖货财,知止也。知足故名当其实而无过分之累,知止故货不多藏而无贪求之害,既不辱不殆,乃可长存而久寿也。
  李荣曰:不分外以求名,远耻辱也。不非理以规财,无危殆也。外之於名利,远之於危殆,治国可以长存,修身可以长久。
  吕吉甫曰:夫唯有德者,知至贵之在己,而无待於名也。故知足而不辱。知至富之在己,而无待於货也。故知止而不殆。不辱不殆,则可以长久。
  此章之意欲学长生久视,当先绝利忘名。若名利不除,身心俱役,不唯有妨於道,久必於身为患。是以古之得道者,不迩声名,不殖货利,虽三旌之位,万锺之禄,弃之若弊屣,视之如浮云,或乐箪瓢,或居园堵,国卿不能识,天子不得臣,林宿岩居,松餐涧饮,岂以蜗蝇之浮幻,害性命之至真,此最为学道之至戒,修身之要务。故引古为证,欲修真之士,脱此缰锁而已。
  大成若缺章第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御注:域中有四大,道居一焉。体道之全,故可名於大。无成与亏,是谓大成。不有其成,故若缺。知化合变,而不以故自持,故其用不弊。此孔子所以集大成而为圣之时。
  河上公曰:谓道德大成之君,若缺者,灭名藏誉,如毁缺不备也。其用心如是,则无弊尽之时。
  纂微曰:缺,破也。弊,困败也。大成谓全德之君子也。夫德充於内者,故能包荒含秽,支离其形,若器之缺玷,罕见其用,故得保其完全,而无困败之弊也。
  功成者亏,功成不居,是以不去。名成者集,无为名尸,其名不去。至人睹成坏之相,因去功与名,还与众人,其道大成而常若缺也。唐尧有成功而自视缺然,为五帝之盛。孔子集大成而不居其圣,为万世之师。其用愈久愈新,岂有弊耶。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御注:充塞无外,瞻足万有,大盈也。虚以应物,冲而用之,故施之不竭,其用不穷。良贾深藏,若虚盛德,容貌若愚。
  吕吉甫曰:万物酌焉而不竭,是盈也。然益之而不加益,故若冲。唯若冲,故其用日给而不穷。
  罗什曰:智无不积为满,空而能正曰冲。言大满之人,能忘其满,虽满若虚,虚则不竭。用能如此,则无穷极。
  月盈则亏,志满则损,至人知盈虚之有数,虽盈而常若冲也。
  大直若屈,
  王弼曰:随物而直,直不在己,故若屈。
  罗什曰:理正无邪曰直。随物曲成为屈。
  身可屈也,道不可屈也。大直者,屈身以伸道也。柳下惠直道三黜而不去。
  大巧若拙,
  苏子由曰:巧而不拙,其巧必劳,付物之自然,虽拙而巧。
  刘进喜曰:匠成万物,炉锤群生,有大功巧而忘功用,晦迹同凡,故曰拙也。巧在所不为,因自然以成器。不造作无巧功,赋物之形方圆,曲直不睹其妙,故若拙。刻雕众形而不为巧,非其验乎。有如梓庆之削炉,非若宋人之刻楮。
  大辩若讷。
  御注:不言之辩,是谓大辩。惠施多方,其辩小矣。
  罗什曰:智无不周为大辩,非法不说故称讷。
  苏子由曰:辩而不讷,其辩必穷。因理而言,虽讷而辩。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吕吉甫曰:夫寒热者,天地之所为,有形之所不能免也。而一躁焉可以胜寒,一静焉可以胜热,一时之躁静,犹可胜天地之所行,况夫体无为之清静,以为天下正,安往而不胜哉。
  此章之义,先言诸大,终之以清静为天下正。老君言得悟道者,常清静矣。悟道之人,必静必清,唯见於空,乃能如上诸大。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
  御注:以道治天下者,民各乐其业而无所争,粪其田畴而已。
  有道者,谓人主有道也。却者,去也。走马者,驰走之马也。粪者,粪田也。言有道之君,临莅天下,少欲知足,无求於外,兵甲不用,偃武修文,无战逐之事,唯本业之修,故却去驰走之马,以治农田。治身者意马不驰,丹田自实。
  天下无道,戎马生於郊。
  温公曰:贪欲无厌,合内竞外。
  天下无道之君,纵欲攻取,战伐不止,故兵戎之马,寄生於郊境之上,久不得还也。邑外曰郊。躁竞之夫,不能少欲知足,遂使坐骋走马,奔驰声色之郊。
  罪莫大於可欲,
  御注: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人之有欲,至於次性命之情以争之,罪之所起也。
  唐明皇曰:心见可欲,为罪大矣。张君相曰:前境美丽,称可欲心,故言可欲。然境能适心,是起罪之缘,缘境不止,必获大罪。
  祸莫大於不知足,
  御注:平为福,有余为祸,知足不辱,何祸之有。
  王元泽曰:外求无厌,失性生祸。
  不知性分之至足,而食求外物,则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祸莫大於兹矣。
  咎莫大於欲得。
  大孟曰:得中求取,而又得又不厌得中故更欲得。心既无涯,必招大咎。此言无道之徒,纵性任情,殃答斯至,积恶不已,存亡俱累,罚止一身罪也,下及子孙祸也,上误祖先咎也。
  纂微曰:咎,殃答也。夫物之经目,犹有限也。天下之物,见与不见,咸欲得之,使尽在己而靡有孑遗者,此无道之甚也。岂唯祸及一身,抑亦殃咎来世。夫罪者言人违於禁令,初犯其非名之为罪,道家悔过。《经》曰:初犯为罪,亦名为过,过言误也,犯过一千八百为祸,祸重於罪矣。犯过二千一百六十为咎,咎又重於祸矣。此三者皆无道君子之所为也。
  天下之物,见与不见,所欲必令皆得,欲而得之,人所咎也。自取戾曰罪,违神而为祸,违人而为咎,由可欲至於不知足,不知足则欲得也。有罪则有祸,有祸则有咎,咎则获戾於众人也。罪莫大於祸,祸莫大於咎,此次序之然也。
  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御注:人见可欲则不知足,不知足则欲得,欲得则争端起而祸乱作。泰至则戎马生於郊,然则知足而各安其性命之分,无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饮食而已,何争乱之有。
  舒王曰:墨子曰:非无安居也,我无足心也。非无足财也,我无足心也。万物常至於足,而有所谓不足者,以其无足心也。得道者知其足心足财,故曰:知足之足,常足矣。王元泽曰:各尽其性分,则何不足之有。
  此章言以道往天下者,内自知足,外无贪求,故绝争战之事,无殃咎之祸。修身者少欲知足,意马不驰,丹田自守,乃为有道之士矣。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七竟
  宋饶阳居士李霖集
  不出户章第四十七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车惠弼曰:行人虚怀内静,不驰心於世俗,末役思於攀缘,以真照伪,事无不悉也。
  陆佃曰:夫万物皆备於我矣。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反身求之而不诱於外,则人之道可以不出户而知,天之道可以不窥牖而见。
  天下虽大,圣人知之以道。天道虽远,圣人见之以心。心与道合,以道观天下,无远之不察,故无待於出户。以心见天道,无高之不至,故无待於窥牖。杨子曰:人心其神矣乎。操则存,舍则亡,能常操而存者,其唯圣人乎。圣人存神索至,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者也。
  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蔡子晃曰:明无道者,不能察己知人,驰心逐境,虽复出户远游,境界窥牖,瞻望星辰,其於知见甚为寡少,以其拾己而求於外也。
  吕吉甫曰:今夫天下之大,固无穷也,必待出而后知之。则足力之所及者寡矣,所知者几何哉。天道之远,固不测也,必待窥而后见之。则目力之所及者寡矣,所见者几何哉。故曰: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王元泽曰:无极之理尽於一尘,纤虑不萌,万缘已现。学道么要岂不在兹,而彼乃远出以求,亦已昧矣。弥远弥少,不其然欤。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御注:以吾之智而知天下,是谓不行而知。以吾之心而以见天道,是谓不见而名。不行而知,不见而名,夫何为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是谓不为而成。
  其知如神察於人伦,尧、舜知天下可知矣。则天之大与天之合,尧、舜见天道可知矣。不行而知,不见而名,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故曰不为而成。此章主道而言也,有天道焉,有人道焉。天人虽异,其道相通。圣人以心合道,天下虽大,可不出户而知。天道虽远,可不窥牖而见。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为学日益章第四十八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御注:学以致其道,始乎为士,终乎为圣。日加益而道积於厥躬。孔子谓颜渊曰:吾见其进也,致道者堕支体,黜聪明,离形去智,而万事销忘,故曰损。连伯玉所以行年六十而六十化。
  修真之人始乎务学以为士,终乎得道以为圣。方务学以穷理,物物而求通,故曰益矣。为道尽性而极乎至虚,物物知非,不期乎损,而所有渐销矣。先言为学者,若不学则见善不明,信道不筒,无以政道。既致道当绝学,若不绝学,则闻见之多则以博溺,心不能体道,故后言为道日损也。故曰:始乎务学以致道,终乎得道以绝学,乃为全真之士矣。
  损之又损之,以至於无为。
  成玄英曰:为学之人,执於有欲。为道之士,又滞无为。虽复浅深不同,而二俱有息。今欲祛此两执,故有再损之文,既而前损损有,欲后损损无,为学道二偏双遣,非有非无,一中斯契。
  舒王曰:穷理尽性,必至於复命。故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者,复命也。然命不亟复也,必至於消之复之,然后至於命,故曰: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
  吕吉甫曰:损之者未免乎有为也,并其损之者而损焉,而后至於无为。
  无为而无不为。
  罗什曰:损之者无赢而不遣,遣之至乎忘恶。然后无细而不去,去之至乎忘善。恶者非也,善者是也,既损其非,又损其是,故曰损之又损。是非俱忘,情欲既断,德与道合,至於无为。己虽无为,任万物之自为,故无不为也。
  王弼曰:有为则有所失,故无为乃无所不为。
  吕吉甫曰:无者无有而已,无不为者乃所以无无也,此之谓绝学无忧。为学者日益其所无,为道者日损其所有。损之者损其所有也,尚有所损之心,至於又损,兼忘此心,故无为也。寂然不动,无不为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经》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取天下,常以无事,
  刘仲平曰:孔子称尧曰:荡荡乎民无能名焉。称舜曰:无为而治,治至於此,百姓皆谓我自然矣。自非无事,以取天下,曾何足以及此。
  无事者,道之真。圣人体,道之真。天下归怀,此无事所以取天下。
  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御注:天下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故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圣人体道而以其真治身。帝之所兴,王之所起,偶而应之,天下将自宾。太王宣父所以去邠而成国于岐山之下。
  唐明皇曰:有事则烦劳,烦劳则凋弊,故不足以取天下。
  此章首言为学者将以致道也。致道忘心,故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无事。无为者道之常,无事者道之真,此所以取天下也。《西升经》云:无为无事,国实民富。
  圣人无常心章第四十九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御注:圣人之心,万物之照也。虚而能受,静而能应,如镒对形,以彼妍丑,如谷应声,以彼巨细,何常之有疏。观万物而知情,因民而已,此之谓百姓为心。庄子曰: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
  刘进喜曰:百姓者,众人之总称也。然圣人无心,有感斯应,应随物感,故以百姓为心。既无心应,亦无不应。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御注:善否相非,诞信相讥,世俗之情,自为同异,岂德也哉。德善,则见百行无非善者,故不善者亦善之。德信,则见万情无非信者,故不信者亦信之。真伪两忘,是非一致,是谓全德之人。
  王元泽曰:善恶生乎妄见,妄见生乎自私。公於大道,则虽目睹善恶,而心无殊想矣。故圣人因世之情,强立毁誉,而心知善恶,本自非相,故不善之善,非怜而恕之,乃不觉有异也。忘善恶之实,真善也。故万法虽殊,等为实相,信与不信,生乎自私。知一切相无非妄者,故能视不善犹善,知一切相无非实者,视不信犹信。当妄知实,当实知妄,此圣智所以异於众人也。
  圣人在天下惵惵,为天下浑其心。
  御注:方其在天下,则吉凶与民同患,虽无常心,而不可以不戒也。故所以为己则惵惵然,不自暇逸,所以为天下则齐善否同,诞信两忘,而闭其所誉,浑然而已。
  蔡子晃曰:以无分别之教,混有分别之心,众生既有善不善,有信不信,有分别二,见圣人皆善皆信,究竟玄同,故云浑。
  王元泽曰:惵惵者,恐惧之意。
  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王元泽曰:仰而法之,无知之民,动皆非理,圣人怜而诱之,如父母於赤子,恂恂然适其志气,而无忿疾之心,非夫体道忘物而仁伴天地者,其孰能如此。
  此章言圣人体道无心,故忘善恶,齐诞信,及其在天下惵惵然不敢易也。至於为天下,则浑然而已。百姓仰而法之,唯圣人之视听,圣人遇之,以慈待之以厚,虽不善信者,亦善信之,此孩之也。非体道无心者,其孰能如是。
  出生人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
  蔡子晃曰:夫众生失无为之静本,造有为之秽业,出没隐显,生死轮回,所以从无适有,名曰出生,自有归无,名为入死也。
  吕吉甫曰:生者死之徒,死者生之始,则生死相为,出入而已。
  陆佃曰:性无生死,出则为生,入则为死。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韩非曰:四支与九窍十有三,动静属於生死焉。夫善摄生者,目不妄视於采色,耳不妄听於淫声,鼻不妄嗅於秽膻,口不妄言於非道,手不妄持於凶器,足不妄履於邪径,动静绦然,诸恶莫犯,此乃长生之徒也。趣死者,反於此,动静没溺,诸吉无有,此乃近死之徒也。夫生死之原,皆系此十三事矣,与河公说同。
  唐明皇曰:泛论众生,当生安生得生理,处死顺死得死理。如此者大凡十中有三尔。
  陆佃曰:主出而阳者,生之徒也。主入而阴者二死之徒也。主出而至於求学出死以羡久生者,出之甚也。主入而求学入灭以乐久死者,入之甚也。此两者十之中有三焉。
  人之生,动之死地,十有三。
  王元泽曰:贪生失理,故动皆伤性。盖天下除无知常民之外,或殉道而为道术,或殉欲而为答恶,皆由有其生而自生,故不免於死生也。
  人之生,动之死地者,众人是也。矜生太厚以养伤生,故动之死地。如此之辈,亦十中有三尔p 其能出是三者,则不死不生也。
  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御注:生之徒悦生而累形,死之徒趣寂而忘身。动之死地,桁杨者相接也,刑狱者相望也。是皆不知身之为大患,生之为有涯,而存生过厚尔。古之得道者,富贵不以养伤身,贫贱不以利累形,不乐寿,不哀夭,朝彻而见独,故能无古今而入於不死不生。
  温公曰:言十人之中,大约柔弱以保其生者三,刚强以速其死者三,虽志在爱生而不免於趋死者亦三。其所以爱生而趋死者,由其自奉养太厚故也。
  《经》曰:人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
  盖闻善摄生者,
  河上公曰:摄,养也。
  纂微曰:老氏不自言摄生,而曰盖闻者,谦之辞。摄,卫也。於卫生之中得其精微,故曰善摄生者尔。
  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
  河上公曰:陆行不遇兕虎,自然远避害不干也。入军不被甲兵,不好战以杀人。
  成玄英曰:此明三毒不能伤害,若摄生无生,则害不能害,既内无三毒,则外三毒不伤,是以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也。何者,夫虎主嗔,兕主痴,兵主贪。
  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
  舒王曰:惟善摄生者,则能无我。无我则不害於物,而物亦不能害之矣。
  庄子曰: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
  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王元泽曰:无死地者,由其无生。彼无生者,湛然常生,而不自生,故未尝死,未尝生。道至乎此,则虽其形有禅,而神未尝变,安得死乎。此中国之神圣,而西方之佛也。若然者变化无常,水火不能焦濡,斫R不能创病,乘虚触实,往无不通,则物欲有之而不得,况能伤之哉。或曰:然则何以谓之摄生。曰:降此一等,便为死生。所有摄生,必至於此,然后生常存也。是比於含德之厚者,又其至矣。
  温公曰:兕虎以喻强暴。处强暴之间而不见害者,以其柔弱不争故也。
  罗什曰:地,犹生也。以其摄生无生,故三毒不能伤害。
  此章言生死之道,以十言之,各具三焉。惟善摄生之人,道通於一,出此三类,虽虎兕刀兵亦不敢伤害,故言以其无死地。
  道生之章第五十一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御注:形质既具,体势斯成,长短之相形,高下之相倾,其势然也。
  吕吉甫曰:万物之生,常本於无名之物,而其畜常在於一而未形,物得以生之际。无名者,道也。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者,德也。及其为物,则特形而已,非其所以生且畜也。已有形矣,则裸者不得不裸,鳞介羽毛者不得不鳞介羽毛,以至於幼壮老死不得不幼壮老死,皆势之铃然也。故曰: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道生神,德布气,流动而生物,物生成理谓之形。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吕吉甫曰:势出於形,形出於德,德出於道。道德本也,形势末也,本尊而末卑,本贵而末贱,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者,万物之所由也,降纯精而生物之性。德者,物之所得也,舍和气而养物之形。道生物而为父,则道尊而物卑。尊故能胜物而小之。庄子所谓真君是也。德畜物而为母,则德贵而物贱,故物莫能贱之。庄子所谓真宰是也。尊者如君父,贵者如金玉,此尊贵之异也。
  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爵,而常自然。
  唐明皇曰:言道德之尊贵,非假爵命,但生成之功被物,而常自然尊贵尔。
  王元泽曰:命於天则为天子,命於天子则为诸侯,有所受命则出命者能贱之。唯道在万物之先,而制其命,孰能爵之。故常自然也。
  故道生之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
  奥也。万物化作而道与之生,万物敛藏而道与之成。出乎震,成乎艮,养乎坤,覆乎乾,刚柔相磨,八卦相荡,若有机缄而不能自已,道实冒之。
  纂微曰:上言道生之,德畜之。此不言德者,以道之一气无不贯穿,而略其德之文也。夫受其精之谓生,函其气之谓畜,遂其形之谓长,字其村之谓育,辅其功之谓成,终时之谓熟,保其和之谓养,护其伤之谓覆。此八者,大道之元功也。肖翘蠕动之物,得不尊之贵之乎。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御注:生则兆於动出,为则效於变化,长则见於统一。道之降而在德者尔。然生而不有其功,为而不恃其能,长而不睹其刻,制之巧非德妙,而小者孰能与此,故曰是谓玄德。
  纂微曰:此都结上生畜等八义也。言道之生乎万物,若显其有,则收其仁矣。养乎万物,若恃其为,则居其功矣。长育群材,成熟庶类,载覆动植,若矜其宰,则处其长矣。有是而退藏於密,可谓阴德深矣、远矣。
  唐明皇白:具如载营魄章所释。彼章言人修如道,此章言道用同人。
  此章言道德生畜万物,万物尊贵道
  德。道至尊,德至贵,孰能爵之,常自然而已。然散而言之,则有道德之异。合而言之,皆出於道。故以玄德终焉。是以知道德混沌,玄妙同也。
  天下有始章第五十二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吕吉甫曰: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则《经》所谓五?不知其名字之曰道者是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道常无名而为天下母,何也。盖有名徒为万物母,而未足为天下母。无名,天地之始。则自天而下,皆生於无名,故曰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也。
  始者,道也。道为天下万物母也。始与母皆道也。自其气之始,则谓之始。自其生生,则谓之母。有始则能生生矣。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
  御注:道能母万物而字之,则物者其子也。通於道者,兼物物,故得其母,以知其子。
  王元泽曰:万物由道以出,道为之母,物谓之子。得道则万物之理,不待识而知。
  既知其子,复守其母,
  河上公曰:既知天下万物之理,当复守道反无为。
  没身不殆。
  王元泽曰:夫见理之后,逐理不反,则妄作为凶,失道远矣。故知子守母,乃常不殆也。
  既知其子,复当守道,弃智虑反无知以自保,故终无危殆之患。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
  河上公曰:兑,目也。使目不妄视。门,口也。使口不妄言。
  吕吉甫曰:此则守母之谓也。心动於内,而吾纵焉,是之谓有兑。有兑则心出,而交物我,则塞其兑而不通,不通则心不出矣。物引於外,而吾纳焉,是之谓有门。有门则物入,而扰心我,则闭其门而不纳,不纳则物不入矣。内不出,外不入,虽万物之变,芸芸於前,各归其根,而不知矣。夫何勤之有哉。
  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舒王曰:没者,存之对。终者,始之对。以事对门者,闭其门,则事之不入可知矣。济其事,则门之不闭可知矣。
  裴处恩曰:开其五欲之门,济其六尘之事,心神内疲,耳目外困,终身劳倦也。
  见小曰明,
  纂微曰:此谓防於未萌,治於未乱也。若知塞兑闭门之术,是见於微小也。见微小则事不能昏,可谓明矣。夫惟守其母者,每见其心於动之。微小者,道之微。见道之微者,自知而已,故无不明。
  守柔曰强。
  张君相曰:顺道无违曰柔,始终不损曰强。
  吕吉甫曰:守无形之至柔,而物莫之胜也。
  用其光,复归其明,
  御注:明者,光之体。光者,明之用。圣人之应世,从体起用,则辉散为光。摄用归体,则智彻为明。显诸仁,藏诸用,如彼日月万物,皆照而明,未尝亏,所以神明其德者是也。
  河上公曰:用其光於外,复当反其光明於内,无使精神泄也。
  无遗身殃,是谓袭常。
  御注:物之化无常也。惟复命者遗物离人,复归於明,而不与物俱化,故体常而无患,与形谍成光者异矣。
  顾欢曰:若开其兑,济其事,殃咎必至。至非外祸,是自与身殃。
  回光反照,内视存神,不为漏失,则终身不至於有殃咎,是谓密合常久之道。此章主守母之义也。道者物之母,而物者道之子。塞兑闭门,见小守柔,以至应物用光复当反照,皆守母之义也。故其道常存,永无殃咎,是密用真常之道也。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
  陆佃曰:夫道以无欲守,以无知行,故曰: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盖有知者,於内不能无所矜,於外不能无所徇,是以动而有所畏。
  介者小而辨,於物小有知,於道而由大。道以行者,己惮於施设矣。况有大知者乎。何则至人之道,不以末伤本也。施为盛於外,则根本虚於内矣。故行於大道者,纤虑不萌,万缘俱患,不容有介然之知矣。啮缺问王倪,所队四问而四不知。
  大道甚夷,民甚好径。
  陆佃曰:不由道路,取疾而行,谓之径。
  夷,平易也。径,邪不平正也。迷民舍大道而弗由,好邪径而求捷,欲速以邀近功,用知求道而去道也远。又岂知大道以不知而知,则夷之甚者也。民乃欲以有知求之,是好径而不知所内也。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是行於大道也。邪径之弊,具如下文。
  朝甚除,
  顾欢曰:除,修也。好径之人,唯以修朝为善也。
  纣惟宫室台榭,楚之章华,秦之阿房,皆是也。
  田甚芜,
  河上公曰:高台榭,宫室修,农事废,不耕治,而失时也。
  顾欢曰:草长曰芜。芜,荒废也。夫峡宇雕墙,穷侈极丽,则人力凋尽,田芜荒废,内明徇名好利,弃少求多,道业不修,丹田芜废也。
  田莱多荒,《诗》所以刺幽王也。
  仓甚虚,
  舒王曰:朝甚除,治也。其田反至於芜,其仓反至於虚。仓,本也。今乃芜虚,是由人弃大道,而趋邪径也。
  王元泽曰:田事治,仓积实,国之本也。今务除其朝廷,以为一时之荣观,而不恤根本之已竭,岂持久之道乎。明以末伤本者,皆然也。
  服文彩,
  河上公曰:好饰伪,贵外华。
  青赤为文,色丝为采。
  带利剑,
  成玄英曰:黼黻文绣,以丽其身。干将镆铘,以卫其命。
  厌饮食,财货有余。
  韩非曰:夫入其国,其政教可知也。观朝阙甚修除,墙宇甚雕峻,则知国君好土木之功,多游嬉之娱矣。观田野甚荒芜,农事失耕治,则知国君好力役,夺民时矣。观仓廪甚空虚,农夫多殍饿,则知国君好末作,废本业矣。观衣服多文采,质丧而贵华,则知国君好淫巧,蠹女工矣。观佩带皆利剑,刚强而竞斗,则知国君好武勇,生国患矣。观饮食常厌饮,烹肥而击鲜,则知国君好醉饱,忘民事矣。观财货常有余,务多藏珍异,则知国君好聚敛,困民财矣。仲尼曰: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此之谓也。
  唐明皇曰:烹肥击鲜,重滋味,厌饮足也。聚敛积实饶珍异。
  王元泽曰:侈费於外,以取一时之适,而忘本业,此明好施以伤本者。一本作货财。
  纣实鹿台之财,盈巨桥之栗。
  是谓盗夸,非盗也哉。
  罗什曰:取非其有曰盗,贵己之能曰夸。
  盗者,阴取於人而畏人知。如上七事,皆徇末忘本,取非其有,仍不自隐密,夸大於人,是谓盗夸。既矜岂能持久,故曰非道。此章言行於大道者,不可介然,有知若小有所知,则施为盛於外,根本虚於内,是弃大道而趋邪径也。大道者本也。末盛则本衰。下文皆以末伤本而施之过也。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八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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