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复刻,你是否会对生活感到厌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就是一串清单,每天都是固定的事情,都有固定的工作,每一天都在重复,如同机械。然而,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巴克曼说:
“到了一定年龄,人生的所有疑惑几乎可以全部浓缩成一个问题:应该如何生活?”在《清单人生》里,巴克曼用一个63岁的女子对生活做出的选择和改变来告诉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生活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你去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你就会有什么样的生活。不要说身不由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一大堆事情不得不做,但无论如何,你随时都可以去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
01在巴克曼的小说《清单人生》中,女主人公布里特·玛丽63岁,离异,她需要一份工作。故事就从她外出找工作开始。劳动就业办公室里,一个女孩接待了她。正当退休的年纪,但谁也不能说,一个63岁的女人,就不能有一份像样的工作。毕竟,年龄,只是一个符号。只要她想,就没什么不可以的。即便她已经四十年没有外出工作了。一辈子都在照顾家庭,活到这个岁数,她突然想从家里走出去了。起因是,她看到报纸上一则新闻。一个女人在家里默默去世,过了两周才被发现,没吃完的饭,就那样摆在桌子上。死因一栏写道“自然死亡”。布里特·玛丽显然想到了自己。她不希望有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公寓里,无人知晓,隔了好久才被发现。“她没有孩子,没有丈夫,也没有工作,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如果她有工作的话,同事会注意到她没去上班的。“人有时候害怕的,不是忍受孤独,不是老无所依,甚至都不是死亡,而是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人记得自己。
02说起布里特·玛丽,就不得不说说她的清单。她有许多清单,还有一张记录所有清单的清单,以防万一她突然死掉,或者忘记买小苏打之类的。清单可以带给她安全感和秩序感。相比身边的人,清单于她而言,倒更靠谱一些。这么多年,她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严格按照清单办事。她每天很早起来,洗漱,清扫厨房,往阳台的花盆里撒小苏打,把所有窗户都擦拭一遍。在她的维护下,床罩始终整齐方正,阳台窗明几净。餐具抽屉里,叉子、刀子、勺子,必须按照这个顺序摆放。在她的世界里,刀叉的排列,需要遵循既定的规则,如同日子需要一成不变地过去下那样。她视遵守规则为正常,反之,则不正常。按照她的逻辑,只有正常的生活,才是体面像样的生活。正常的生活是怎样的呢?就得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喜欢用菲克新(一种清洁剂的品牌)。如果家里没有常备一瓶菲克新,她会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完整。她从未用过菲克新以外的清洁剂。自打小时候在父亲的晨报上,看过菲克新的广告,她就对菲克新一见钟情。那则广告的画面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站在干净的窗户向外张望,下面写着“非克新带您看世界”。她喜欢那张图,等到她长到拥有自己窗户的年龄,她就开始使用菲克新,每天擦拭,雷打不动。“因此她从未遇到过看世界方面的问题。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看到她。”你没法改变布里特·玛丽看世界的方式,一旦她对世界形成了固定的看法,谁都别想改变她。她从来不评判任何人,不喜欢说三道四。她也不喜欢随心所欲。或者说,是从未有过那样的体验,于是从未形成随意的习惯。不管在家还是外出,喝咖啡一定要垫上杯垫,这是必须的,因为她不想弄脏桌子。她害怕死亡,也讨厌旅行。每次出门前,丈夫都得足足等她二十分钟,嫌她磨蹭。她则不慌不忙地说:“出门之前不收拾床怎么行呢,肯特?要是我们死在外边怎么办?”即便真的出了意外,她也希望,别人看到她的房间是干净利落的样子,而不是堆满尘埃。她总以为一切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生活就不会出乱子。但生活乱套的时候,也不会跟她打招呼。那时候,就连她钟爱的菲克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此时的她,靠外在的规律来搭建内心的秩序,因此她看见的,总是永远解决不完的问题。
03布里特·玛丽的丈夫是个企业家。结婚后,她放弃了工作,主动承担起家务,且帮助丈夫打理他的公司。她照顾孩子(具体说,是肯特和前妻的孩子),将家里收拾得体面像样。每件物品用完之后,她都务必要放回原位收好。但肯特通常找不到一个剃须刀,或是一条腰带,总会拖着长音吆喝,喊着她的名字。除了归置物品的习惯使然,有些时候,她整理收纳,仅仅是因为喜欢听丈夫叫她的名字。她没有自己的交际圈,他是她的唯一。她曾抚养过两个孩子,而孩子们逐渐长大了,也不怎么回来看她。丈夫出轨了。一开始,她还会帮他清洗带有香水味的衬衫。她不喜欢喷香水,一切早就心知肚明,但生活照旧。她没有拆穿,然而,当肯特心脏病发作,那个女人打来电话时,她就不能再假装她不存在。她带着一件有香水味的衬衫和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了那间病房。过去一段时间,她常常在傍晚六点准时吃晚餐,然后整晚坐着等肯特。讽刺的是,她努力打理得有条不紊的家,一颗赤诚的心,到最后却什么也留不住。少了爱、温暖、陪伴,就少了很多东西,家不再像个家。毕竟,“家”和“住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并非布利特·玛丽不愿意去期待什么,只是某天早晨醒来,她突然意识到所有的期待都过了保质期。不知道什么时候,肯特的眼里没有她了。就像不知什么时候,你经常擦拭的物品上,也会不知不觉沾染了灰尘。“灰尘是在看不见的时候积累起来的,而你得学会抑制灰尘积累的过程。”她记得他曾经在乎过她,但那只是曾经。“我们没办法预测爱情什么时候开花,直到突然有一天,你醒来时发现它已经开花了,爱情的花朵枯萎起来也是这德性——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为时已晚。”肯特的梦想很大,而她的梦想,就是把家里尽可能收拾得体面,帮助他完成他的梦想。他的世界很大,而她的世界很小。说起来,布里特·玛丽倒也并不那么悲观,也不十分乐观,只是相对平静地接受着发生的一切。她靠自己营造起来的秩序感活着,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人在孤独的时候难以认清自我,尤其在你总是为别人而活的情况下。”世界看不见她,一如她也看不见更广阔的世界。
04如果回溯一下布里特·玛丽的原生家庭,大抵就明白了,她这种卑微隐忍的个性,是如何造就的。她有个不幸的原生家庭。幸与不幸,有时候是相对而言的,之所以说不幸,是因为她恰好是不被父母所看见和重视的孩子。想想看吧,如果一个人入不了别人眼,大概率做什么都是错的。何况是朝夕相伴的父母呢。她从不曾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但对别人的看法,她要么压根不关心,要么太在乎。她曾有个姐姐,名叫英格丽德,从小,父母眼里只有姐姐,看不到她。布里特·玛丽早就习惯了给姐姐当背景,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如果姐姐注定要精通外面的世界,那她就做些自己擅长的事,比如,打扫卫生,收拾房子。那年,一辆绿皮卡车,撞上了父母的车,姐姐生命征象不足以得救。而布里特·玛丽因为系了安全带,被救下来了。母亲曾多次提醒英格丽德,乘车要系安全带,都被她当作耳旁风。布里特·玛丽总是主动系上安全带。她总是不需要提醒,就能做好每件事,仅仅为了让母亲可以注意到自己。但那次事故之后,她在家里的存在感,简直等同于空气。在母亲眼里,应该被救下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姐姐被安葬后,父亲回家越来越晚,母亲变得沉默寡言。家里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谈论。布里特·玛丽不停地洗啊,刷啊,她多希望有一天,母亲会对她说:
“你把家里打扫得真干净啊。”但那件事迟迟没有发生。就连布里特·玛丽自己也一度认为,该活下来的人不是她。尽管活下来了,可她一辈子都在害怕突然死掉。她很爱姐姐。之前姐姐在的时候,她每天早晨为姐姐绑头发。姐姐都会夸赞一句:“谢谢你,你绑得很好,布里特!”布里特·玛丽觉得,如果有一个可以真正看见自己的姐姐,还需要奢求什么呢?姐姐离开后,一并带走了这个家对布里特·玛丽而言最后一丝温情。她喜欢花花草草,喜欢有生命的东西,因为它们让它想起自己的姐姐。她日复一日拯救无家可归的植物,以此纪念她没有能力拯救的姐姐。她努力地干活,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但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不被看见的事实。“为别人而活的人迟早都会习惯。”某些习惯一旦形成,会伴随很久。她喜欢站在一尘不染的窗户前,从阳台上看外面的世界。“街上那么多汽车、房子和人都陪着你,你既属于他们,又不属于他们,这就是阳台最大的妙处。”后来,布利特·玛丽嫁给了肯特。爱情和婚姻的相继到来,身份的转变,为她的生命注入了一些快乐。但快乐往往稍纵即逝。她一如既往地努力为家庭付出,生活并没有什么本质的改观。她爱自己的丈夫胜过自己。“她希望这个人每天回家之后,走在拖干净的地板上,享用热腾腾的晚餐时,偶尔能发掘她的努力。”但讽刺的是,光有爱是不够的。忙于事业的丈夫,似乎并不那么关心,家是否被努力经营过。童年的爱与归属感等需求不被满足,这种匮乏或可伴随一生。面对亲情和爱情,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亲密关系,布利特·玛丽一直都在讨好,但这份讨好,恰恰成了她的枷锁,画地为牢,将她困于方寸之间。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了就有结果。一味地降低自尊去迎合别人,只会低到尘埃里,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不被善待。当偏见产生,你没法改变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也无法持续满足他人的期待。
05布里特·玛丽找到了一份工作,她被安排的工作在博格,一个偏远小社区。不巧赶上经济危机,博格当时一派萧条。一座已经废弃的足球场、一所关掉的学校、一家停业的药方、一家歇业的卖酒商店、一处关闭的医疗中心、一家倒闭的超市、一家关门的购物中心。此外,就是一条朝着两个方向无限延伸的漫漫长路。整个社区,周身弥漫着安静与荒凉之气。唯有一所娱乐中心,因暂时没人顾得上处理关门事宜,尚未正式歇业。一所尚未歇业的娱乐中心,总得有个人看管着。布里特·玛丽就这么捡到了个工作机会,一份薪酬低微的临时岗位,随时还有可能失业。但她还是驱车去了。一个四十年没和外部世界联结的人,她在尝试突破自己。刚到博格那天,运气确实不怎么好。车爆胎了。那天,也是她第一次使用了五年都未使用过的手机,主动打电话给劳动就业局的人,咨询修车及清洁工具事宜。在那之前,她仅仅用家里的座机给肯特打过电话。可事情还没问清楚,她就被一只迎面飞来的球狠狠地砸中了脑袋。醒来后,她躺在一间既是披萨店又是医疗中心兼邮局的房间的地板上。有人低头对她说话,人们以为她挂了。而她迷迷糊糊醒来,更关心的则是,地板脏不脏。那一瞬间,她莫名其妙也想到了丈夫的背叛。但很快,她的思路又回到现实,和感到诧异的围观者继续交谈。一个坐轮椅的女人和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合力将她扶起来。博格这个地方,留给她的第一印象,一点也不好。然而不管怎样,那天起,她已经从曾经的小世界里,向前跨越了一大步。走出去,去遇见,去经历,哪怕一路颠簸,世界的模样,也渐次在你眼前铺陈开来。人就是这样,当你真正想去改变自己,并愿意付诸行动的时候,改变才会开始。
06
“布里特-玛丽从来没有什么计划,她觉得有信念和爱就足够了。后来的事实证明,只有这两样是远远不够的。”自从试着走出去后,试着接受新的东西,她不知不觉改变了很多。从前刀叉必须按照一定的顺序摆放,生活里自然也少不了它们。如今,她可以勉强自己在没有刀叉的情况下用餐。从前组装家具,修理东西这些事情,都是肯特干的。而离开肯特,她学会了自己组装宜家家具,自己修理咖啡壶。从前她没有社交,除了丈夫肯特,她其余的时间都在围着家转。她对外界一无所知,当然,于外界而言,她的存在感也低到了极点。而到博格以后,她不得不与更多人打交道,也结识了好几个新朋友。从前只用座机打电话给肯定,到了博格以后,她那只沉睡了五年的手机,也派上了用场。从前家里没有一瓶菲克新,她甚至觉得人生不完整。而到了博格后突然发现,菲克新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产了。63岁的她,在这个穷乡僻壤,透过娱乐中心的厨房窗户凝视博格,她怀念着菲克新,怀念着小时候父亲报纸上的广告教给她的世界观。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看似被动接受着一些事情,也被动改变着自己。这终究比一成不变要好些。至少不是自己一成不变地,去被动接受周遭世界的变化和打击。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有时候看似稳定的、安全的,可能恰恰是我们需要突破的舒适区。而那个改变产生的不适,则为成长提供了契机。因为每一次成长,都意味着打破了那个原有的封闭的、狭隘的世界,进入了一个更大一点的世界。
07在博格,有一群叛逆少年,他们钟爱足球。但没有什么踢球的条件,也没什么地方可玩儿。议会关了球场,卖了地皮,解散了球队。孩子们倔强地认为:“只要我们还在这儿,我们还是一个球队!”没有球场,不意味着不能踢球。糟糕的环境,也限制不了孩子们的兴趣。尽管他们是被球队刷下来的,大部分孩子球技都很糟糕。但他们喜欢足球,在孩子们内心,足球就意味着梦想。不是因为看见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喜欢并坚持,才会看见希望。他们勇敢、义无反顾。布里特·玛丽对球技一窍不通。但她看似冷淡疏离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温暖的心。如果孩子们需要,她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切就那样变得真诚温和起来”。向来爱干净的她,允许孩子们在她的房子里看球赛。博格唯一的警察斯文,他为布里特·玛丽送来自己做的蓝莓果酱,表达对她的欢迎。布里特·玛丽活了大半辈子,努力讨好,也不被身边的人看见,而博格这座陌生的小镇,却给了她最朴素的温暖。同时,她也给博格带去了温暖。她间接照顾了那些孩子们,孩子们也给了她陪伴。孩子们叽叽喳喳看球赛的时候,踢球砸到她的小男孩,向她真诚道歉了。博格没有理发师,布里特·玛丽就勉为其难,为有需要的小孩理发。她帮孩子们清洗换下来的球衣。她也渐渐习惯着这群孩子的陪伴,以及热心肠的警察斯文时不时的好意。斯文处处照顾她,也不会催她,布利特·玛丽发现,自己喜欢这种不被催促的感觉。在斯文的帮助下,她租到了比娱乐中心环境更好的房子。她终于有地方放置她的阳台植物了。布里特·玛丽觉得,光凭这一点,她简直能够容忍全世界。一个人如果自己都看不见自己,那就不要怪整个世界看不见她,当她自己看见了自己,世界也对她睁开了眼睛。
08一天早晨,布里特·玛丽从敲门声中醒来。“我们想问问您愿不愿意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当我们的新教练,训练我们的足球。”“镇上办了个什么狗屁淘汰赛,议会组织的,任何球队都可以参加,但必须得有教练。”博格的小镇上,没有比布里特·玛丽更合适的教练人选了,因为别人都没时间。布里特·玛丽嘴上说着自己不懂足球,转身就对这件事认真起来。咨询劳务局的女孩,该如何训练足球,是否需要一份写着名字的清单,训练的时候是否先点名……论足球她或许一无所知,但论清单,或许没人比得过布里特·玛丽。恰恰是这份仪式感,让孩子们的训练看起来更加重要。相处了一段时间,和孩子们渐渐熟悉了,布里特·玛丽和孩子们、身边的人互相了解更多。原来每个人,或大人,或小孩,都有各自的故事。梵高先生曾在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中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从前总被丈夫嘲笑没有幽默感的布里特·玛丽,也学会了偶尔讲笑话。从前在熟悉的地方,她做什么都不被看见,而如今在博格,人们明目张胆地表示需要她。孩子们需要她来训练一支球队。而憨厚的警察斯文,家里需要一位女主人。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爱和归属的需求,被尊重的需求。一个总被无视的人,哪怕只被偶然看见一次,心里也会燃起火花。
09布里特·玛丽逐渐在习惯着博格的一切。有一天,肯特拄着拐杖出现在博格。“家里没有你简直乱套了!”他想挽回布里特·玛丽,而她,也是那时候,才开始认真回顾自己的一生。她发现过去那么多年,她从未将自己的内心感觉放在第一位。她发现自己从前并不真正了解肯特。在博格的日子,比她从前在家里更快乐。“有时候,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肯特想带她回去,仅仅是需要她继续打理家庭,帮助照顾他,但那份需要,与爱无关。布里特·玛丽向大家解释:“任何人都会犯错……不能因为一个错误就彻底否定一个人。”跟他回去,生活当然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但没有人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没有回去,而是继续当自己的教练。回的去的是生活,回不去的,是人生。
10为了参加杯赛,孩子们的球队逐渐开始接受一些正规训练。他们踢球更卖力了,俨然一支训练有素的球队。举行杯赛的那天,一向萧条的博格,突然出现了交通堵塞。车水马龙,有时候意味着一座城市又恢复了生机。当其中一个孩子进球时,布里特·玛丽激动地大喊出来,脚跟也离开了地面。她觉得,就凭这一点,一个原本并不喜欢足球的人,也足以爱上足球。杯赛最终以2:2结束,这是很久以来,博格唯一一次没有在足球比赛中输掉。布里特玛丽帮孩子们清洗沾了血的白球衣。“我一辈子都不会弄懂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足球,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球队中唯一的女孩薇卡说:“您从来没像我们爱足球那样爱过什么吗?”布里特·玛丽告诉女孩,她曾经想去巴黎。但是现在年纪大了,不适合去巴黎了。女孩问她:“巴黎年纪多大?”
布里特·玛丽想不出一个更好的答案。她想到医院病床上躺着的几个孩子,他们为了进一个球,拼得头破血流。杯赛结束后,布里特·玛丽也打算离开博格。当她向劳务中心的女孩打电话辞职时,女孩对她说:“您知道为什么即使整天听垃圾话,我也要留在这儿工作吗?”“我母亲干了一辈子社会服务工作,她总是说,在这些成堆的垃圾话里面,在垃圾山的中间,你总能发掘出一个阳光灿烂的故事。就凭这一点,这份工作也值得做。”“您就是我的阳光灿烂的故事,布里特·玛丽。”当一个人真正去热爱一件事情的时候,就算世界是黑暗的,她也会是一束光。
11故事的最后,布里特·玛丽没有重返那个束缚她大半生的家,她坐进一辆车,平生第一次,径直向前开去,她要去巴黎。孩子们凑钱,为她加满了全程的油。“我们按照路程长度准备的,足够您开到巴黎。”“还能再开回来。”人生没有太晚的开始,当你真正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和你已经多大年龄毫无关。你去,或者不去,巴黎都在那里。热爱的事,有时候也毫无道理,仅仅是热爱。孩子们为她的车厢加满了油,目送她离开。曾经,她的理想是待在家里,过一成不变的日子。而那一刻,她决定出发,为了一个年轻时被搁浅的梦想,为了不再年轻但依然想找回的失去的自我。这个世界的限制和束缚很多,而最根本的,要数自我观念的限制。每个人都会变老,也都不可避免地要走向生命终点。但活着,可以热气腾腾的,为了一些不死不灭的坚持。世界很大,不是只有一面。道路万千,不一定都是直线。被他人看见很重要,不被看见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要自己看见自己,而不执着于外在的眼光。停在原地,时间依然在走,但带不走内心的遗憾。走出去,生命就有更多可能,用惊喜和美好填满。文/不有趣灵魂&素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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