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认识论新说
我们头脑中的认识是怎样生成和架构的?它们以客观为本来?还是以主观为本来?对于这样的问题哲学上长期争论不休,并由此产生经验论和理性论,唯物论和唯心论,理学和心学的种种看法和争论。
在经验论看来,认识是客观本来的经验感知,我们的头脑是一块白板,是经验活动使得外界的客体在我们头脑中留下印象,并经头脑的反思生成认知。
理性论则认为,经验印象并不能为我们带来具有普遍意义的和逻辑必然的认知,如对真理、上帝、自由、平等、博爱、道德、幸福、信仰和理念等等的普遍必然原理的认知,都是无法在经验中获得客体对象的印制的,它们是心灵的感念和体会,是由人类心灵的理性能力构造的。
休谟认为,一切经验的知识都源自于因果关系,但因果关系源自于经验恒常的归纳,是受制于经验而不能扩大到经验之外,因而是或然的而不是普遍必然的,揭示了经验论的缺陷所在。此外,经验论无以回答,客体是何以进入我们的头脑印制的,我们的头脑又是何以能够进行反思的,反思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意识架构?这种意识架构是何以在我们的头脑中发生的,等等。
理性论则无以回答人类心灵的逻辑运作,为何既能导致真实又会导致虚假。如,我们熟悉的形式逻辑的三段论推理,其推理的结论,有可能是真实的亦有可能是虚假的。三段论的逻辑推理由大前提和小前提,以及结论组成,其大前提和小前提都来自于归纳。而归纳,无论是单称归纳、特称归纳还是全称归纳,在本质上都是经验恒常的概念抽象。这样,三段论推理在逻辑形式上是必然的,在前提的根基上却是或然的。这是三段论的逻辑推理为何既能导致真实又能导致虚假的缘由所在。
经验论和理性论由于各自的缺陷所在,两者都没有能够说明认识的本质,更不能各自成为认识的绝对基础。
在唯物论看来,物质是实在的终极方式,是认识的绝对基础,一切认识都是物的本体方式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也就是说,人类头脑中的认识是物的本本方式的反映,只有达到物的本体方式才能获得绝对的认识基础。可是,物质本体方式究竟是什么呢?对此,唯物论并不能作出毫无争议的明白无误的回答。如,对于何为物质,列宁的一个著名定义是“物质是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这种客观实在是人通过感知感觉的,它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存在,为我们的感觉所复写、摄影、反映”。教科哲学以为列宁的这个物质定义,与唯心主义和二元论划清了界限,与不可知论划清了界限,克服了旧唯物主义观的缺陷。然而我们的教科哲学不知道的是,列宁的这个物质定义是经不起深入推敲的。人们将问:既然物质是感觉外的存在,那么换句话说,感觉则是物质外的存在。如此,感觉又是什么呢?感觉是不是一种物质外的实在呢?世界是否存在着物质的客观实在和感觉的主观实在呢?列宁的物质定义并没有讲清物质,其内含的逻辑悖论则为唯心论和二元论,以及不可知论开了一扇道不明,讲不清的后门。
在唯心论那里,情况同样不妙。唯心论并不能回答精神和灵魂是怎样可以独立地以其本体方式存在的,也不能回答精神和灵魂是怎样可以通过抽象到具体,通过主体的发问而外化为物质和创造存在世界的?等等。
在朱熹的理学那里,“理”是万物的本原和共相,如同天上的明月普照在所有的水面上一样存在于万物之中。可是“理”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终极本体呢?万物既然有了“理”这种共相,为何还要各自的“殊相”呢?而造成万物殊相的“气”又是什么呢?“气”又为何要和“理”交劲造成种种斑驳杂乱呢?进一步来说“气”既然也存在于万物之中,为何“气”不是万物的共相,而偏要“理”成为万物的共相呢?或者两者的位置为何不能倒过来呢?此外,认知又将通过一种怎样的明白无误的“格物致知”绝对途径到达天理,达到天人合一呢?所有这些都是朱熹理学截然而止而无以深入和回答的。
心学认为,理的本体所在和“格物致知”的绝对途径谁也讲不清,在《坛经》中,风动、旗动皆因心动而生,由心生相,倒不如万事求诸于心。只要养心致良知,就能至善而达天理。然而,心又是怎么凭空生相的呢?相又是一种什么构造?怎样才算至善呢?善恶划分的普遍必然的绝对标准又在那里呢?如,杀人,在为财富杀人和战争杀人之间有没有一个善和恶的绝对标准呢?这些问题都不是心学能够讲清的。
由此,无论经验论和理性论,唯物论和唯心论,理学和心学,都是有缺陷的,在认识论上都是不能各自绝对的。
哲学的思考当从更高的视野和进阶上,荻取新的见识。
在近代西方哲学史上,康德的学说,在纯粹理性的批判中提出两个极为重要的见解:
第一,康德认为,认识是主客共制的成果。在这样的主客共制中,心灵提供了认识的样式,经验提供了认识的对象。离开了心灵方式和经验对象的主客共制,认识是无以发生的。
第二,康德探讨了心灵方式的架构。认为心灵方式有两个架构,造就两种认识样式。一种是知性的架构。这种知性的架构赋予了经验对象形状、大小、位置、速度,运动变化和色彩等等的时空样式。另一种是理性的架构,这种理性的架构,赋予了经验对象四个范畴的十二种判断样式。在量的范畴有:单一性、多数性、总体性三种判断样式;在质的范畴有:实在性、否定性和限制性三种判断样式;在关系的范畴有:实体与偶性、原因性与依存性(原因和结果)、协同性或者交互性三种判断样式;在模态的范畴有:可能性与不可能性、现实性与非现实性、必然性与偶然性三种判断样式。
康德学说的重大意义和划时代贡献是,从哲学上揭示了认识的主客共制,开启了认识的主体架构的探讨,揭示了人类把心灵的规律赋予了自然。
康德的心灵方式的缺陷是:
第一,由于时代认知的局限,使得康德无以了解人类的意识结构是身体方式和概念方式的联结。由于不了解人类的意识结构,康德的心灵方式架构,即知性的和理性的心灵方式架构实际上是很不确切的。如,知性的心灵方式,实际上就是身体方式的感官知觉系统,其大部分来自于视觉器官的知觉。而经验提供的对象,包括经验本身在内并不是什么心灵方式外的东西,而是身体方式的意识架构即感官知觉系统和自然对象的经验联结制作。此外,理性的心灵方式,即判断的四个范畴,并不能解释人类头脑中的各种概念认知。只有从人类的意识结构的破解上,从身体方式知觉系统和概念方式认知建构联结的深入勘察中,我们才能克服康德学说的缺陷,扬弃康德的机械的、狭隘的“心灵方式”构造,进入人类意识结构的真确所在。
第二,康德的“心灵方式”是纯粹先验的,是人类心灵自带的。这样的见解是一直为西方近现代哲学的发展所传承。之所以这样,在于西方哲学在其主导上,始终没有从地球生命意识出现和发展的不同版本上,聚焦从古至今地球上的生命意识的进化历史。更没有从人类符号指称文化的生成和发展的经验历史中,深入勘察到人类的意识架构,人类的意识版本是一种经验历史的造就,从而形成一种先验和经验统一的哲学观和学术研究的方法。而在先验和经验统一的哲学观面前,康德的纯粹先验的心灵方式之见是当为哲学扬弃的。
新的认识论认为:
1,认识发生于主体和客体之间,它既关系于主体的意识架构,又关系于客体的自在性状。
2、认识是概念意识方式出现的成果,概念意识方式的出现造就了人类的认知革命,并由此展开了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飞跃。
3,概念意识方式是符号指称文化的造就。符号指称源自于远古人种动物群体食物分享生活的分配指称需要。符号指称造就了人类大脑意识活动对经验对象的名称规定和性状描述,在人的头脑中产生了事物名称和性状的概念构造,即指称和定义的概念抽象,由此生成了人类头脑中的概念认知。认知的本质在于,它是概念意识方式的制作成果。
3、认知的出现在概念运作中,会进一步造就:概念的抽象统摄,生成事物的共性和共相;概念的共性集合和对立统一的进阶,生成个别的、特殊的、一般的和根本的概念事物和共性提升;以自我为对象的认知,生成人的自我意识;概念的组合构造,生成非自然对象的、抽象的概念建构和图像;概念制导的经验实证的求取,生成抽象和经验统一的实践创造。
4、人类的意识结构是身体方式感知和概念方式认知的联结。身体方式的感知生成和提供身体方式制作的直观经验对象。概念方式的符号指称,则以概念抽象和概念建构的运作,赋予身体方式制作的直观经验对象于名称和性状的概念构造和概念规定,进而展开抽象运作的概念建构,以及概念制导的抽象和经验统一的实证求取,由此,展开人类意识结构的基本运动,即不断地从感知上升到认知,进而从认知反馈于实践的,不断从低级到高级,到更高级的,无限循环上升的意识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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