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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故事:百岁奶奶的狐干妈

奶奶今年整一百岁高龄,是周围十里八村最长寿的健康老人。有人说命运天注定,这一生能有多长的寿数早就是命中注定的。也有人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一生的修为、福报和际遇都会直接影响着寿命的长短。经常有人问我奶奶长寿的秘诀,我想主要的因素还是老人心态好再加上儿女们的悉心照料,还有一点就是,也可能和她这一生的“仙缘”有些许关系。

奶奶出生在一百年前,那时候条件不好,很多人家都有孩子夭折的现象,所以“认干亲”很普遍。认干亲,顾名思义就是给孩子找个家族兴旺的干爹干妈,以此来改变孩子的健康、命性和家境。那时候认干亲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认干亲的过程也是很有讲究的,要根据孩子的出生八字去找五行合适的干亲。如果在亲属中找不到合适的干亲,还会根据五行属性命相等等因素去认一棵树或者一尊菩萨当作干亲。我的奶奶就在这种机缘下,由当时的算命先生当媒介,认了一位狐仙当做干妈,那年她6岁。

奶奶的狐干妈人称“胡太太”,据说是从四川峨眉山游历到这边定居修行的一位狐仙奶奶,当时的算命先生是奶奶家族里一位长辈,奶奶管他叫二爷。二爷说,胡太太一眼就看上了这个乖巧的干闺女了,家里人好生供奉,定会保干闺女长命百岁,安度此生!二爷还跟大家描述了胡太太的长相,不过这些别人都是看不见的,也无从考证,当然这个也不重要。每逢初一、十五,家人都会虔诚的上香,奶奶也从小就养成了这个烧香的习惯。

话说一转眼,奶奶也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人出嫁了,经历了八年抗战和后来的动荡时期,在“扫除一切牛鬼蛇神”的社会背景下,奶奶娘家供奉在柜角的小香炉被人摔个稀碎,从此初一和十五再也无人烧香。有一次奶奶回娘家小住,顺便去看了看风烛残年的二爷。二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突然间拉着奶奶的手痛哭流涕说“闺女啊,干妈在这已经没有家了,我得跟着你一起去婆家了啊”。奶奶从娘家回来后,就用一只盛饭的瓷碗装上米,从此初一十五的香火就续上了,跟狐干妈的缘分也续上了。

我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经常听奶奶说起这位传奇的胡太太。

奶奶说胡太太经常在她的梦中现身,每次都是相同的模样:五十左右岁的样子,不算年轻但也从不曾衰老。胡太太的身形又高又壮,穿一件蓝底白花的偏襟大褂,一头乌黑的头发、盘一个大髻在脑后。因为奶奶是裹小脚的,她还特意跟我说过多次,说胡太太是大脚板,走路生风,这令她感到非常羡慕!

胡太太入奶奶的梦里,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每次都会有所点拨和作为,分享几件给大家。

那还是我爸爸和姑姑他们小时候,大家族里办喜事,有一众亲戚提前过来住在了奶奶家里,晚上众人围坐在炕上聊天甚欢。深夜十一点多,奶奶听到屋外羊圈有一声巨响,像是瓦块掉下来摔到水缸上的声音。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声响只有奶奶一人听见,问别人都说没听见啥声音。奶奶执意要出去看看,怕是羊圈进贼了,别人觉得奶奶是大惊小怪了,也就没人陪她出去。奶奶推开门,借着月光向羊圈处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奶奶吓得“嗷”一嗓子喊出来声了。

——羊圈里除了两只焦躁乱转的山羊外,还有一个脸如菜色的“青面鬼”侧身弯腰正盯着她,月光下那张惨白的脸煞是瘆人。随着奶奶的一声喊叫,众人即刻从屋里出来了,而那个东西也向西墙一跃,瞬间消失了。众人仔细检查了羊圈,完好无损,羊也安然躺下睡觉了。对于奶奶的所见所闻,别人都说是错觉。

但是,从那天之后,奶奶的耳朵就开始又痛又痒,还不断地流出脓水。那时候医疗条件非常有限,只要不是死人的病就没人重视,胡乱的用一些土方子,根本起不到治疗的作用。奶奶忍着这个耳疾过了一段时日,在某次上香时跟狐干妈嘱念这个事情,于是在当天夜里,胡太太就入梦了。

胡太太对她说:“闺女啊,你这烂耳症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声音啊,以后大家都听不到的,你也要装作听不到!”然后还在她的耳朵上分别拍了几下。第二天下午,村里有个刚刚学医的小大夫回来,正巧遇到奶奶。他看了奶奶的耳朵,用随身带的一瓶紫药水给她全部涂抹过来。这个紫药水在我看来,就应该是起到消毒作用的,但是奶奶说,她的耳朵自从涂抹紫药水之后,就一点点变干、直到里外脱落了一层皮,就不留一点痕迹的痊愈了。

奶奶的身体并不太好,得过严重的胸膜积液,肺结核病都曾经被医院下过病危通知,常年脑供血不足导致头晕,还有多年的老胃病。每次病痛来的时候,她都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家人也跟着担惊受怕。奶奶七十多岁时是病的最重一次,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让家属拉回家里等咽气。奶奶在家里躺了十几天,期间只能喂进一点水。

突然有一天早晨,奶奶睁开眼说,想吃一点粥,家里人急忙安排。一碗热粥下肚,奶奶竟然坐了起来跟我们说:“刚才又梦见胡太太了,她在我头上用笤帚扫了三圈,说我这身体已经好了,可以起来啦!”就这样,奶奶的身体神奇般的迅速好转,从那以后就没再去过医院。至于奶奶平时的一些老毛病,也经常会犯,不过她心里有数,那就是只要梦到胡太太之时,就是她病好之日。

奶奶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受那个年代“阶级成分”的影响一直没有成婚,直到两个小儿子都到了成家的年龄,三十多岁大儿子的婚事已然成了奶奶的心头大患。就在奶奶特别焦虑的时候,她的狐干妈又来到了梦中:胡太太手里端着一个笸箩,里面是一只大母鸡。胡太太把笸箩递到她手里说:“这是给你的,拿去吧,把这个端回家,就不再发愁了。”

奶奶接过笸箩一看,大母鸡身下还搂着四只可爱的小鸡,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奶奶充满怜爱的把笸箩抱进了屋。梦醒后百思不得解。

第二天下着大雪,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远房的一位亲戚带了一个女人来给老大说媒了。媒人介绍了女方的情况:年轻丧偶、夫家容不下她所以赶紧改嫁。女人年龄与老大相仿,人看起来非常善良本分。只是有一点,媒人欲言又止的说,女方有四个孩子,年龄都不大,都想着跟随母亲一起嫁过来。

在当时口粮都成问题的年代,多四个孩子就意味着多了四张嘴,一般家庭都会望而却步。奶奶想起了夜里的梦,又见老大和女人相互能看上眼,当即毫不犹豫的就定下了这门亲事,还特意叮嘱一定要把四个孩子全部带过来,就这样女人成了我的大娘。

后来我听说,在此之前媒人已经给大娘介绍过两个人家了,都是因为孩子太多没成的。还有人建议大娘,实在不行就把孩子过继出去两个,但是为人母亲怎么可能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呢?遇到了奶奶,她心里想,就冲着这个善良的婆婆,进这个家她也放心。而奶奶则虔诚的认为,大娘他们母子几个,是狐干妈给她带来的命中注定的家人。

除了奶奶,我们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家人,也在梦中感受过胡太太的存在。我爸爸排行老三,十六七岁的时候开始学习木工,有一次帮亲戚家干木工活,东家留下来吃晚饭。回来时天很晚了,幸好那天是圆月之夜,银白色的光撒向大地,正值青年的爸爸独自在月光下无畏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村外是一大片野地,爸爸离村子越来越近,借着月光已经可以看到村里房子的轮廓了,前方不远处还有一处电线杆。但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无论怎么往前走,他离电线杆的距离都是那么远。电线杆明明就在不远处,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跟前。爸爸心里明白,这可能是遇到老人常说的“鬼打墙”了。他停下来稍冷静一会儿,然后突然间径直往旁边侧面的野地里拼命冲出去。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他头上出了汗,气喘吁吁慢下来定睛一看,发现电线杆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进村回家了。

回家后的爸爸仍心有余悸,生了一场大病,躺在被窝里连续几天发烧说胡话,还全身出了红疹,眼睛都睁不开,急坏了家里人。

这天夜里爸爸做了一个梦,还是梦见在那条回村的路上,两边摆了一排排餐桌,餐桌上的杯盘里都盛着各种食物,他一开始没想吃,但是走着走着就感觉饿了。他刚想伸手去抓桌上的食物,这时候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抓住了他的手,厉声说:这饭你不能吃!饿了赶紧回家,让你妈烙肉饼给你吃。

爸爸抬头看了看这个妇人,是那种很慈祥很亲切的面孔,又觉得有些眼熟,突然想起这不是他妈妈经常描述的胡太太的样子吗?他一激动,就从梦中醒来了,还跟我奶奶说想吃肉饼。奶奶看着虚弱的老三,心想莫不是这孩子烧糊涂了,四五天水米未进了能吃肉饼吗?但也没多想,马上去烙肉饼,就算是孩子不行了,也让他吃饱了上路。

我记得奶奶跟我说起这一段的时候,她还意味深长的说,除了肉饼,她还特意摊了两个鸡蛋,那是我爸爸最爱吃的菜。都说出疹子不能吃鸡蛋的,但她想反正都这样了,孩子喜欢吃的就让他吃吧!

爸爸连吃了两块肉饼,还把一盘摊鸡蛋都吃了。可能是鸡蛋的发性起了作用吧,当天夜里爸爸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连成了片,整个人像是浮肿一样。好在他一直呼呼大睡,也并不扰人。就这样在被窝里又躺了两天,醒来后发现身上的红疹退了,还脱下了一层痂一样的皮,从头皮到脚心,无一例外的全身脱了一层皮。

皮脱完了,病也痊愈了,这可能就是常说的“遇鬼不死脱层皮”吧!爸爸病好后,跟奶奶提起梦里的那个慈祥妇人,奶奶坚定的说那就是胡太太现身,在保护她的孩子啊。

我小时候有一年家里翻建老房子,一家人都搬到院里的厢房去住,房子建好后又搬回了新房。我有一次做梦,梦到奶奶做了油饼让我去给太姥姥送饭。我端着油饼向厢房走去,还没进门就听有人在里面说“不用给我端饭,搬走了也不说一声,我差点找不到了”。我听出这语气有点责怪的意思,梦醒后跟奶奶说起这个梦,奇怪的问她我哪里来的太姥姥?

奶奶说:“哎呦,我的干妈你得叫太姥姥呀!这是搬进新房子时没有给胡太太上香,她还不知道呢!”于是,马上就去厢房烧香祷告了。之前说过,我是个特别爱做梦的人,可能是某种缘分还不够深吧,在梦里只听到了胡太太的声音,并未见其真容。

前段时间,我们这边口罩原因居家不出门。我陪着百岁奶奶在家里聊天时,正赶上有一个朋友打来视频,这个朋友从视频里看见了奶奶,惊讶地说奶奶不一般啊!我问她此话怎讲,她说:“哎哟,奶奶身上居然有一位狐大仙在保佑着她欸,你不信我的话可以找个高人看看。”我笑着回答她:“人活百岁已是仙,奶奶自己已经活成了高人。”朋友说奶奶这仙缘不浅,应该考虑一下将来往下一辈接着续缘。

我倒是觉得,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奶奶有仙缘那是她的累世因果。世间的一切万事万物,皆因缘而起,然而缘分也许并无永恒。无论是仙缘、佛缘,还是善缘、孽缘,其实都有缘起之时也有缘灭之日。就像爱与恨,情与怨,都会随着时间或消散或变淡。

放下我执,学会随缘,心存善念自有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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