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东西会中和,大定真空一卷经
——大江西派海印子《天乐集》口诀漫谈
盛克琦
海印师承于汪东亭,汪师于吴天秩,吴上接于李涵虚,是钟吕门下西派嫡传。虽然源出西派,却不以西派一家之学为自足,在丹道学理上广参博证,饱读南派、北派、中派、东派诸家的丹经,以及佛家、儒学的经典,印以师传心法妙诀,证以自身修持体会,确认西派薪传“心息相依,大定真空”口诀是三教之心传、诸派之总枢,是丹道法诀提纲挈领的核心,是一切丹法的骨髓。
关于这一点,海印首先提出:“西派相承要旨,乃在大定真空,其余返还口诀,火候细微,皆大定真空之绪余也。”其后广引吕祖、三丰等诸丹家祖师的诗词丹诀,证明“‘大定真空’之妙旨,乃文、华两派之肯綮,九还七返之玄要也。”同时指出,“‘大定真空’之旨,固为大江西派之心传,然稽诸往圣,实渊源于庄、列。”确定“西派‘大定真空’之旨,近承吕、张二祖之口传,远绍庄、列二圣之心印,集文、华两派之大成,契我佛‘实相无相,正法眼藏’之心宗,可谓禅、玄不二之门矣。”(《天乐集·西派要诀》)“故汪师尝云:‘丹法摄归一定字,所谓至简至易之道是也。’”(《大定之要》)又云:“上乘丹诀,纯以真空为行持之总纲。”(《知白与守黑》)“丹法以‘真空一着’为最要,此钟、吕门下相传之嫡旨也。”(《真空与顽空》)
“大定真空”虽是功夫的中枢,但也是修炼所达到的一个境界,要进入该境界却是在于“降龙伏虎”,所行之功妙在“心息相依”。海印云:“降龙者,制其妄动之心。……伏虎者,伏其出入之息。……故降龙为降心,伏虎为伏气。其妙正在于身外心息相依。心依于息则凝,息依于心则顺。渐依渐和,渐细渐微,乃至屹然不动,心无起灭,息无出入,则降龙伏虎之效验见矣。此乃玄宗初步之工夫也。……诀曰:心息相依者,降龙伏虎之嚆矢也。大定真空者,降龙伏虎之渐阶也。性天开朗,龙虎无踪,乃降龙伏虎之究竟也。”(《降龙与伏虎》)
故又云:“玄宗修证之法,即将我之心息,放到外面虚空中去归并。……《庄子》谓之‘学混沌’,又曰‘心斋’。圣圣相承,莫不以此为要着也。此‘心息相依’之法,古称‘日月交并法’。……心息相依,乃玄宗之不二法门,……以神放在外面,随息自在,我只用观照,微微照着,即是玄宗之观自在。以神放在外面,随息出入,一往一来,自然合体,即是玄宗之如来藏。依久,心息两忘,翛然入定,定久湛寂,即是玄宗之寂灭海。……心息相依,是一卷无字真经,一个极妙话头。心息相依,是水月道场,是偶谐三昧,是幻住解脱。心息相依, 是一座无缝塔, 一所空王殿, 一株无根树。心息相依,是玄宗的拄杖子,是玄宗的金刚王宝剑。……予昔以因缘, 得遇汪师, 指示此‘心息相依’法门, 方知玄宗确有真传。今此玄谈, 直揭相承口诀, 公开四千年来不传之秘, 盖不忍斯道之湮没无闻, 愿与好道之士, 同修同证, 得身心安乐之益, 延年益寿之效焉!”(《心息相依(一)》)
“心息相依,大定真空”八字口诀,浓缩归纳就是“中和”二字。“中”是大定真空之体,“和”是心息相依之逐节火候。儒家经典《中庸》谓之:“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昔广成子秘授黄帝仙诀曰:“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尝衰。”
陈撄宁在《口诀钩玄录》曾云:“这段文章,把长生不死的道理和盘托出,玄妙无伦。凡后世丹经所言炼己筑基、周天火候之说,无不在此。”
海印也云:“此篇妙文,语虽简,而药物、火候、真土、采取、温养之功,长生久视之理,罔不兼赅。”并且指出:“篇中最肯綮处,乃‘守一处和’四字,即‘心息相依’之工夫也。金丹之学,即滥觞于此。”(《道源》)道教之“守一处和”,就是儒家《中庸》之“致中和”的功夫,可见儒家、道家的修养功夫是同源一致的。《论语》云:“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故后世儒家“致中和”的功夫失传,唯有被道家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海印在《天乐集》中反复阐述,引论三教经典,钩玄提要,不厌其烦,所说不过是如上“心息相依,大定真空”八字口诀。抓住这个八字纲领,吃透精神,吸尽骨髓,则《天乐集》之精华得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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