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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证相对医案解读——刘渡舟医案

方证相对医案解读——刘渡舟医案

方证相对医案解读——刘渡舟医案刘观涛

曾治一病人,李某,女,53岁。诊其脉缓软,舌淡苔白。每天都有两三次发热、汗出,患病已一年。查其饮食、二便、睡眠皆佳。

曾按阴虚治疗,服药二十余剂无效。

条条大路通罗马,本医案可以从“从辩病机入手”、“从辩方证入手”、“从辨病症入手”进行辩证论治。

一、“从辩病机入手”进行辩证论治。

本案从病机角度,属于气虚、血虚、津虚、虚寒、虚热;气滞、血瘀、水湿、实寒、实热?

从脉舌症状的整体而论,发热、汗出为热证。虚热还是实热呢?脉缓软,舌淡苔白,当为虚证。

那么,虚热证,包括气虚之热、血虚之热、津虚之热[即阴虚]。到底是哪一种呢?

若是气虚,则脉虚,且重按中空无力;若是血虚、津虚,则脉虚,且细;

无舌红苔少,故可排除津虚。在气虚和血虚两者之间,更倾向于气虚。因为若是血虚则为舌质白,而非苔白。

综合而言,辨证为“气虚”证。气虚证的方剂包括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桂枝汤等。

对于发热汗出的病症而言,桂枝汤更加合适,故选择桂枝汤为本病案处方。刘渡舟先生遂用桂枝汤原方,只服二剂则热止汗不出。

另:“从辩病机入手”进行辩证论治,如上是从“虚证”的角度切入。也可以从“热证”的角度切入,进行逐步排出,最后锁定一个或一类最适合的方剂。

二、“从辩方证入手”进行辩证论治。

脉缓软,舌淡苔白,(一年内每天都有两三次)发热、汗出,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

饮食、二便、睡眠皆佳,病人无其他明显症状。

对于这个疾病,如果熟悉《伤寒论》的医者,有可能蓦然想起《伤寒论》原著中的一段原文:

《伤寒论》第53条:病常自汗出者,此为荣气和,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以荣行脉中,卫行脉外,复发其汗,荣卫和则愈,宜桂枝汤。

《伤寒论》第54条: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

所以,如果医者“记住张仲景的原话,做到脱口而出,背诵如流”,就能够很轻易地根据“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宜桂枝汤”而直接用桂枝汤治疗。所谓是“有感而通,一拍即合”。

也容易由患者阵发性发热汗出,饮食、二便尚可,联想到《伤寒论》的条文““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桂枝汤比较符合病症,桂枝加附子汤也可算符合。若脉偏沉,可用桂枝加附子汤。

对于这种辩证方法,刘渡舟先生认为是“按图索骥,照猫画虎,近于临摹,但毕竟迈进了仲景的辩证大门。”

当然,刘老也提出更高的要求:“伤寒论既有辩证论治的学问,也有辩证知机的奥妙。两个层次,则有高下之分、粗精之别。”

对于刘老在其著名的《方证相对论——兼论辩证知机》一文中所提到的“辩证知机”,笔者个人的理解是:

对于伤寒论的临床应用,如果只满足于“按图索骥,照猫画虎”,则会大大缩小伤寒论的应用范围,极大妨害经方的灵活运用。而应该进入“辩证知机”的高层次,这样才能达到“融会贯通,会之一意”。

比如,对于《伤寒论》第17条“若酒客病,不可与桂枝汤,得之则呕,以酒客不喜甘故也。”刘老从中辩证知机,认为这里所说“酒客”的病机不是喝酒嗜好,而是因嗜酒容易产生的“湿热”病机。如果酒客患有太阳中风,但却没有湿热表现,那么,没有必要拘泥于《伤寒论》条文上的“不可与桂枝汤”,完全可以给这个酒客患者用桂枝汤治疗。反之,如果患者不是酒客,但这个人湿热素盛,那么当他得了太阳中风病时,照样不能用桂枝汤。

具体到刘渡舟先生的这个病案,如何对其“辩证知机”呢?上面笔者已经进行了解答。

因为这个病案非常典型,特征症状非常明显,所以,通常只要记住伤寒论原始条文,就可以一步踏入方证(药证)的终点,而不必借助于病机的“舟筏”。但也一定要在辩出方证之后,针对方证的病机,与脉舌症状进行复核。

有人会说,这么简单、清晰的病症,用得了那么小题大做吗?

如果本病例“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且发热时间在日将暮时,脉实(非脉缓软),那么,是否可以用桂枝汤呢?

“时发热,自汗出”既可以出现在太阳病,也可以出现在阳明病,阳明病里热同样可以出现时发热、自汗出,难道也可以用桂枝汤治疗吗?(喜欢套用伤寒原文的医者,可以在《伤寒论》第240条找到佐证:……如疟 状 , 日 晡 所 发 热 者, 属 阳 明 也 。 脉 实 者 , 宜 下 之 ; 脉 浮 虚 者 , 宜 发 汗 。 下 之与 大 承 气 汤 ; 发 汗 宜 桂 枝 汤 。)

如果是阳明病的“时发热,自汗出”,又该如何鉴别呢?发热时间在日将暮时,而且应该是阳明病的脉(脉大、脉数、脉实,注意:脉浮除了反应表征,还可以反应热证)。由此可见,阳明病的“时发热,自汗出”不但可以用伤寒条文里的大承气汤治疗,也可以根据具体脉证用白虎汤、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来治疗。

在临床中,疾病的全部症状绝大多数难以和《伤寒论》原文“严密无隙”地对应,所以,就需要我们必须打破“套用条文”的投机取巧办法,深入分析探究病机,这才是伤寒论应用的高境界啊!

再举例说明:假如此病案为“时发热、不汗出”(原病案中的汗出,变为不汗出),那么,又该如何治疗呢?如果再“按图索骥,照猫画虎”就不灵了,因为原文上没有给出特别明晰的**。只能依靠“辩证知机”:

时发热为桂枝汤证,不汗出为麻黄汤证,故可用桂枝汤、麻黄汤的合方。

而桂枝汤、麻黄汤的合方有桂枝麻黄各半汤和桂枝二麻黄一汤,到底最终该选择哪一个呢?

这要看“无汗”的麻黄汤证之多还是少,如果无汗证即麻黄汤证多,达到“身痒”、“面有热色”(病机为:欲出汗而出不来),那么就是麻黄汤证多的桂枝麻黄各半汤;而如果无汗证没有”达到“身痒”、“面有热色”(病机为:欲出汗而出不来),那么就是麻黄汤证少的桂枝二麻黄一汤。

因此,笔者在此呼吁:学用伤寒,初级阶段当然可以“按图索骥”,正如日本古方学派,遇到“所见之症状(而不是所辨之证侯)”与方药相合,则放胆使用,甚至与辨证论治冲突也可置之不顾。但到了高级阶段,则一定要“辩证知机”,透过个别、典型的症状表象,探索普遍、本质的病机之证。唯其如此,才能够“以一当十,一通百通”。

而对于病案的解析,笔者强烈反对一味援引伤寒条文的投机取巧做法,甚至希望未来的医者以不引用任何伤寒条文、只探究病证病机为最高境界(或者引用条文只是附在病机分析之后,作为参考的辅助资料而已)。刘渡舟先生曾经公开撰文:“自《伤寒论》问世以来,医坛学子,无不一口同音,攻读其辩证论治而已(笔者猜测,刘老此处所说辩证论治,当是特指“按图索骥”而非辩证知机的辩证论治)。对此,余大声疾呼,是则是矣,论其义则隘矣,犹未尽仲景之传也。我认为证之微妙之处,则在于“机”。”

刘老之论,深得吾心矣!

著者按:请参见刘渡舟先生《方证相对论——兼论辩证知机》一文,具体见《刘渡舟伤寒临证指要》一书(学苑出版社)

三、“从辩病症入手”进行辩证论治。

还可以按照病症进行辩证,比如:

从“发热”切入,可以分为:虚热:气虚热、血虚热、津虚热、虚寒(逼出假)热;实热:气滞热、血瘀热、水湿热、实寒(逼出假)热。我们可以逐条排查,上文已有叙述,此不赘言。

从“汗出”切入,可以分为:气虚汗、血虚汗、津虚汗、虚寒汗、虚热汗;气滞汗、血瘀汗、水湿汗、实寒汗、实热汗。我们可以逐条排查。有人会提出疑问:你列举得太“大而全”了吧?比如说,哪有血虚、血瘀汗出?归脾汤就是血虚引起的汗症;而血瘀汗出,被清代名医王清任发现,他在《医林改错》中对于汗证的治疗说到:“竟有用补气、固表、滋阴、降火,服之不效,而反加重者,不知血瘀亦令人自汗、盗汗,用血府逐瘀汤。”——可见,对于从病症入手的辩证论治,一定要涵盖基本辩证的全部,借用一句大家熟悉的话:“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漏掉一个”。实际上你只需要对“病性的虚实气血津平寒热,病位的营卫表里半上中下”这16项辩证元素及其组合进行排查即可,实际上是“宁可遍查十六,不可漏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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