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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养心殿

养心殿


养心殿建于明代,《明世宗实录》记:“(嘉靖十六年六月)丙子,新作养心殿成。”明人刘若愚称:“向南者曰养心殿。前东配殿曰履仁殿,前西配殿曰一德轩。后殿曰涵春屋,东曰隆禧馆,西曰臻祥馆。”
养心殿分前殿养心殿和后殿涵春屋,后殿东为隆禧馆即清体顺堂,西为臻祥馆即清燕喜堂,这种工字廊布局至清代仍未改变。养心殿的这个布局,与嘉靖帝炼丹有很大关系,刘若愚说养心殿西南为无梁殿,是嘉靖帝的炼丹之所,很有可能养心殿就是专门作为他炼丹后休息的地方而建的。所以在东西六宫区域,养心殿的出现,似乎可以看着是帝王除乾清宫之外的一座别宫。


明末时,东西六宫俱毁,然养心殿却神奇般的保存了下来。康熙时东西六宫逐渐重建完工,所以养心殿是东西六宫区域唯一一座带工字廊的宫殿。
养心殿的前后工字廊二殿,加上东西配殿、配殿外的东西围房,养心门外的狭长广场及墙下的围房,独立的空间、众多的房屋和值房,它们的存在,为养心殿的崛起打下了基础!


|壹| 它是最完美的政寝合一宫殿


明代政寝是分开的,“朕以乾清宫为正寝,晚朝毕而入,清晨星存而出”,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乾清宫是寝宫,办公不在此。明初在三大殿上朝,后因火灾,改在奉天门听政,明代遂以为制。皇帝一打早坐在奉天门即皇极门里,各部主要官员站在广场上,每个人说的事,皇帝听见了,大臣们也听见了,政务是公开的。明中期以后,皇帝的批红权力交给了司礼监,由秉笔太监代皇帝批阅大臣的奏章,所以皇帝很清闲,好道的,喜欢做木工的皇帝一个一个的出现于宫廷舞台上。
到清代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与两个幼小的皇帝有关。顺治帝6岁登基,权力由多尔衮掌握,亲政后,仍无权,后因多尔衮行猎时坠马跌伤去世,顺治才独掌大权,他居住的乾清宫也就成为处理政务的地方了,开创了政寝合一的先例。康熙与其父一样,8岁登基后,鳌拜专权,凡事不能做主。康熙八年,康熙帝利用扑击之戏,逮捕了鳌拜。鉴于大臣专权的事实,产生了“奏折制度”。
明代的公事题本和私事奏本,都必须先由内阁阅览后“票拟”再进呈皇帝裁夺。既费时又易泄密。而奏折制度则一扫此弊,上奏的官员可以派专人直接送进宫内,由皇帝亲自阅览并作批示。皇帝的权力加强了,但同时也给皇帝带来了繁重的批阅工作。
勤政的结果是熬夜,政寝合一必然出现。

养心殿院及工字廊


康熙时的乾清宫陈设与明代不一样了,27张床没有了,明间陈设了屏风宝座,宝座前多了一张办公桌,用于批阅奏章。但乾清宫作为政寝合一的宫殿,有很多不足之处:
第一,乾清宫高大空旷,不是带工字廊的前后二殿,冬天保暖性差,作为寝宫不太合宜。寝室在东西暖阁,与召见大臣的明间仅一墙一门之隔,私密性不强,而且有失体统。
第二,暖阁与明间之间没有缓冲间,起床后,出暖阁就是空旷的明间礼仪空间,有点突兀。
雍正即位后先以养心殿为倚庐守孝27天后,感觉养心殿不错,说:“朕思乾清宫乃皇考六十一余年所御,朕即居住,心实不忍。朕意欲居于月华门外养心殿,著将殿内略为葺理,务令素朴。”

雍正像

养心殿位于西六宫前,与乾清宫近在咫尺,地处核心位置。前殿与后殿又直接连为一体,既开放又隐蔽,十分有利于办公与就寝,这就是工字廊的优势。前殿处理政务批阅奏章,故宝座前有了一张办公桌,上面设砚、墨、笔,随时送达的奏折堆满了桌子。从此,雍正就可在此足不出户而号令天下,但长期的夜以继日的批阅奏章的忘我工作,耗尽了他的身体,突然有一天,他就撒手而去了。

|贰|、“中正仁和”匾最初不是雍正题写的


档案记载:“雍正元年八月二十六日首领太监李统忠传旨:俟朕往圆明园去后,将养心殿旧‘中正仁和’匾取下来,换上新‘中正仁和’匾,钦此。”

雍正御笔“中正仁和”匾

据现存原状,“中正仁和”匾上钤有“雍正御笔之宝”印,故而大家都认为这是雍正写的匾。但问题来了,刚刚8个月时间,雍正写的“中正仁和”匾就旧了,说不过去,只能说明原来这儿就有一块“中正仁和”匾,雍正只是把旧的不是他写的“中正仁和”撤下,换上了自己写的“中正仁和”匾,并钤了自己的印。

原来的这块“中正仁和”匾是谁写的呢?《张诚日记》记养心殿:“大厅正中安置高约一尺的坛,覆以角毯,地毯上有几条大龙。皇上的御座并无特殊之处,只是一把很大的木质涂金扶手椅,放置在坛上靠里面的地方。”大厅就是明间,设有地平和宝座,这里是康熙接见臣工的场所,于此他接见过外国使者、蒙古王公和南书房翰林,是一个礼仪空间。礼仪空间一定是要在上方悬挂匾的,所以原“中正仁和”匾应是康熙写的。

有儿子把父亲的匾重写后钤上自己的印章这样的事吗?答案是有的,养心殿东暖阁在清末改造时,把乾隆题写的“随安室”改到了东间,光绪重新写了“随安室”匾,并钤上了“光绪御笔之宝”印。看来在这方面没有忌讳。

光绪御笔“随安室”匾


|叁|、明间的宝座屏风是乾隆的

养心殿明间屏风

乾隆二年十一月二十日,乾隆对明间进行了改造,将雍正时的宝座更换为彩漆宝座。二十三日,乾隆又更换了宝座前的办公桌,催总白世秀来说太监憨格传旨:“养心殿明殿地平上着做高二尺四寸,宽一尺八寸五分,长四尺九寸零三分楠木桌一张,得时安用,俟驾幸圆明园时请出,再做洋漆花样,钦此。”


乾隆二十五年,更换了明间地平上的屏风和宝座,屏风和宝座俱为花梨木制作,屏风三扇,屏帽刻如意云纹,屏心黑漆地嵌字,为乾隆御制诗《新正养心殿》,诗曰:“西师归振旅,东陆舒由庚。执徐奉执规,持躬凛持盈。三白兆宿岁,万几简新正。闲中足养心,而予有所怦。怀安岂良图,无逸斯元亨。自强励不息,善长时偕行。”东陆:日行东方青道曰青陆即东陆,指东方。庚:长庚星,清晨时出现于东方天空,称为启明星。执徐:古时以干支纪年,岁在辰为执徐,辰在东方。持盈:出自《诗经》毛序“太平之君,能持盈守成”。三白:出自《全唐诗·占年》“正月三白”,一年三次降雪。无逸:出自《尚书》“君子所其无逸”。元享:出自《周易》“元享利贞”。自强不息:出自《周易》“君子自强不息”。善长:出自《周易》“元为善长”。

养心殿明间

左右两扇亦为黑漆地嵌字,为乾隆御制对联:“保泰常钦若,调元益懋哉”。钦若:出自《尚书》“钦若昊天”,敬畏顺从之义。调元:调和阴阳。懋:勤奋。

养心殿明间线图


乾隆三十四年又更换了地平,十月初十日,下旨养心殿地平配做花梨木须弥座,十一日库掌四德、五德将画得养心殿地平前面三拼两边二拼束腰须弥座纸样一张持进交太监胡世杰呈览,奉旨:照样准做,钦此。于十一月初四日副催长双柱将做得须弥座持赴原处安讫。
至此,明间地平、宝座和屏风都改为花梨木材质了,并保存至今。档案中所言花梨木须弥座,不是指的高台须弥座,而是现在还陈设的低地平。如果指的是高台须弥座,则屏风就把“中正仁和”匾全挡住了。

|肆|、“勤政亲贤”殿不是雍正时的原状


雍正将养心殿西暖阁改造为“为君难”室,档案记载:“雍正元年正月二十二日,怡亲王交御笔‘为君难’匾字一张(长三尺九寸五分,宽一尺六寸六分),‘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对一副(高五尺四寸五分,宽九寸五分)。奉旨:匾对俱做木格眼一块,玉不必镶边,钦此。于正月二十五日做得‘为君难’匾一面,对一副,怡亲王呈进。”

养心殿西暖阁

雍正八年,又于西暖阁增设斗坛一座,档案记载:“十月十五日,内务府总管海望奉旨着养心殿西暖阁做斗坛一座。于十月十八日画得斗坛纸样一张,内务府总管海望呈览,奉旨:照画样做。”
看来雍正时的西暖阁应该是一个敞间,斗坛陈设于“为君难”宝座床榻前。

养心殿西暖阁南间“勤政亲贤”室

乾隆即位后,对养心殿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特别是对西暖阁的改造力度最大,把西暖阁分成了两部分,后半部分建了一座仙楼,北向。将雍正时陈设的书格十架,万字床二张,随床玻璃插屏一架,半出腿玻璃镜一架,宝座画片插屏一架、画二张,洋漆格四架俱拆出,送赴圆明园。不过乾隆还是给“为君难”室留了一小间即位于西暖阁前部分的中间,档案记载:“乾隆二年十二月初九日,首领郑爱贵、夏安交御笔‘勤政亲贤’匾一面,对一副(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绢字横披七张,绢字对四副,传旨:着将御笔匾对配做楠木边杉木壁子匾一面,挂对一副,横披七张,并对字四副,俱托纸,钦此。于本年十二月十二日将托裱得横披七张、对四副交首领夏安持去讫。于乾隆三年二月初九日将做得楠木边杉木壁子匾、挂对一副,柏唐阿、拴住持去挂讫。”“勤政亲贤”四字乾隆还是用了雍正的御笔。
另一则档案记载,也证实了乾隆时确把“为君难”室变成了“勤政亲贤”室:“乾隆三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传旨:养心殿后殿明间并东西暖阁、寝宫、前殿东暖阁、寝宫、东西佛堂七间,俱照年例糊饰,再‘勤政亲贤’亦着糊饰,钦此。”


那么雍正的“为君难”匾从西暖阁撤下后挂哪儿了呢?
嘉庆《养心殿联句》注曰:“‘为君难’匾悬挂在后殿前楹,北向。”

|伍|、长春书屋原为仙楼下的一小隔间


乾隆把西暖阁后半部装修为仙楼,平面呈凹字型,向北对着后墙玻璃窗。据张淑娴老师讲乾隆时曾于长春书屋南壁装修有楠木书格。一日,我们一同进养心殿进行了考察,她指着仙楼下挂有“长春书屋”匾的小隔间的南壁说,书格就在壁纸里面,由于养心殿维修,才得以发现,与乾隆时的档案记载相符。
根据张老师的提示,我把这则档案找了出来,档案称:“乾隆元年十月二十三日,太监毛团、胡世杰传旨:养心殿西暖阁仙楼下东边套间西面安帽架一件,提窗外面安挂格一件。长春书屋内南面安扇面式挂格一件,北面安扇面式闲余板一件。”张老师所说的书格,就是档案中记载的“南面安扇面式挂格一件”。张老师的这个发现十分重要。
我一直以来认为乾隆初年建的仙楼就是长春书屋,因为有这样一条档案:“乾隆元年十月初六日,宫殿监督领侍苏培盛交养心殿西暖阁仙楼上用御笔‘长春书屋’匾文一张。”仙楼上用“长春书屋”匾,不就是指整个仙楼吗?

养心殿长春书屋

但张老师的这个发现让我改变了以往的看法。长春书屋南面扇面式挂格至今存在,说明长春书屋就在现在的位置,是一个小隔间,并非是指整个仙楼。有时档案记载是不准确的。
十一月十三日,造办处做得“长春书屋”匾,栓住等持进,不是挂在楼上了,而是挂在了西边的小隔间里。
所以乾隆时的仙楼下分隔成数间,中为床,东为无倦斋,西为自强不息过道和长春书屋。


张老师在长春书屋里还有一个新发现,十分的有趣。无倦斋里安有闹钟,控制闹钟的拉线从无倦斋屋顶穿过中间床上的屋顶后,垂在了西边长春书屋里的屋顶下,也就是说乾隆在长春书屋看书时,而偏偏闹钟响了,他则可以拉绳阻止,遥控闹钟。

长春书屋闹钟拉绳示意图

档案记载:“乾隆元年九月十二日,司库刘山久、七品首领萨木哈来说太监毛团胡世杰传旨:养心殿西暖阁仙楼下表盘窗户处安一拉钟线,安在西边寝宫罩内。”
表盘由郎世宁绘制,档案记载:“九月初八日,再楼下东边表盘窗户二间糊表盘,表盘着郎世宁画表盘,外安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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